地面还在震。
不是那种让人站不稳的晃，而是从脚底往上爬的颤，像有谁在地心敲鼓，一下一下，敲得人牙根发酸。东方墨白手心一紧，轩辕剑柄上的纹路硌得掌心生疼。
他没动，但身体已经挡在了许清歌前面。
“不是地震。”他低声道，声音压得极低，像是怕惊动什么，“是有人在……开门。”
许清歌靠着石台，右眼微微眯起，瞳孔边缘泛着一层极淡的金芒，像是快没电的灯丝还在勉强发光。她抬手想再画一道符，指尖刚划出半寸，手腕就被东方墨白一把按住。
“别用了。”他说，“再用，你这只眼也保不住。”
她没挣，只是哼了一声：“那你倒是快点想办法啊，总不能等人家从天上走下来请喝茶吧？”
东方墨白没回嘴，右手已经按在轩辕剑柄上，闭眼一瞬，意识沉入脑海。
【古迹共鸣——启动】
脑内静了几秒，像是信号不良的老路由器，卡得死死的。
然后——
【警告！检测到‘天道残印’波动……来源：血月投影坐标……识别中……】
画面一闪，浮现出一道模糊身影：玄色长袍，金线绣着断裂的星轨，眉心处一个漆黑漩涡，缓缓旋转，像是能吸走光。
【备注：这不是群演，是boss本尊。建议：跑路or开团，系统不包售后。】
东方墨白猛地睁眼，右眼金纹一跳，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
“玄霄。”他吐出两个字，牙关咬紧，“他来了。”
许清歌呼吸一滞：“你说谁？”
话音未落，头顶穹顶“咔”地裂开一道缝。
不是碎裂，是被某种力量从外部硬生生撕开的口子，像有人拿刀划破了天幕。血月的光顺着裂缝灌进来，红得发暗，照在祭坛中央，地面浮现出一道古老符阵，纹路扭曲，像是活物在蠕动。
“我靠……这特效组加鸡腿。”东方墨白喃喃。
【系统温馨提示：当前场景不属于文旅打卡点，请勿拍照留念。】
血光中，一道身影缓缓踏出。
没有脚步声，也没有风，但他出现的瞬间，整个不周墟的空间都像是被压扁了一层。空气变得粘稠，呼吸都困难。
玄霄。
他站在血月投影下，长袍无风自动，眉心漩涡缓缓旋转，目光扫过祭坛，最后落在东方墨白身上。
“三万年了。”他的声音不高，却像是千万道雷同时碾过耳膜，“你们终于，把钥匙凑齐了。”
东方墨白冷笑：“我们不是钥匙，是锁匠。”
玄霄轻轻抬手，指尖一勾。
整个祭坛轰然炸裂，石台崩碎，灵流如龙卷般冲天而起。东方墨白被一股无形力量狠狠砸进地面，单膝跪地，轩辕剑插入身侧，才勉强撑住没倒下。
许清歌被气浪掀得后退数步，撞在残破石柱上，闷哼一声，右眼瞬间渗出血丝。
“清歌！”东方墨白怒吼，想冲过去，却被一股威压死死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玄霄缓缓走下血月投影，每一步落下，地面就裂开一道深痕，像是大地在哀鸣。
“人皇血脉，残识共鸣，天机阁的传承……”他低笑，“你们以为是在破局？其实，你们只是在帮我完成最后一步。”
东方墨白咬牙，额角青筋暴起：“你少他妈装高深！不就是想篡天道吗？谁不知道现在这天是假的！”
“假？”玄霄停下脚步，眉心漩涡骤然一缩，“三万年前，人皇封天，断登天路，把整个修真界变成圈养的牧场。他才是篡改规则的人。”
他抬手，掌心浮现出一块残破玉简，上面刻着半道“登天令”。
“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归还真实。”
东方墨白呸了一声：“归还个屁！你把噬道诀炼成夺舍工具，血祭十二守将，连沧海真人都被你骗了三百年——这也叫真实？”
玄霄眼神微动，终于有了点情绪：“沧海……他也来了？”
话音刚落，一道佝偻身影从祭坛阴影中走出。
蛇头杖杵地，独眼浑浊，却亮得吓人。
是沧海真人。
他一步步走向轩辕剑，脚步沉重，像是每一步都在燃烧寿命。
“老东西？”东方墨白一愣，“你不是说去泡温泉养老了吗？”
沧海真人咧了咧嘴，露出一口黄牙：“温泉早泡干了。等这一天，比等退休奖金还久。”
他走到轩辕剑前，伸手抚过剑身，指尖划过一道古老篆文。
“天机……”他低语，“天机阁最后一任主事，总得把账结了。”
东方墨白心头一跳：“你要干嘛？”
沧海真人没答，猛地将蛇头杖插入自己心口。
血喷出来，不是红的，是金的。
精血如雨，洒在轩辕剑上，剑身嗡鸣，古老符文逐一亮起，像是沉睡的魂被唤醒。
“天机印记，归位。”他声音沙哑，身体已经开始透明，“剑啊，别再认错主人了。”
东方墨白瞳孔骤缩：“你疯了！这是元神自爆！”
“疯？”沧海真人回头看了他一眼，笑得像个老混混，“我年轻时就疯过一回，跟着人皇闯登天路。现在……不过是补个打卡。”
话音未落，他整个人化作点点金光，尽数融入轩辕剑。
剑身剧烈震颤，剑鸣如龙吟，直冲云霄。
血月投影被震得一晃，玄霄眉头终于皱起。
“天机之力……”他低语，“竟藏得这么深。”
东方墨白缓缓站起，右手握住轩辕剑，剑身滚烫，像是握着一颗跳动的心脏。
右眼金纹再度燃起，脑内弹幕疯狂刷新：
【警告！检测到‘噬道诀’终极形态——天道篡改！】
【建议：立刻撤离或……正面刚？】
【友情提示：当前精神力剩余12%，脱发警告升级为蓝屏警告，请谨慎操作。】
他没看系统，只是抬剑，剑尖直指玄霄。
“你说我们是闹剧？”他声音沙哑，却一字一顿，“那今天，我就闹给你看。”
玄霄静静看着他，忽然笑了。
“很好。”他抬手，掌心凝聚一团漆黑火焰，“那就让我看看，一把破剑，一个残魂，一个瞎了眼的女人，怎么拦我登天。”
他挥手，黑焰如潮水般涌来。
东方墨白横剑，金纹暴涨，轩辕剑爆发出刺目金光，与黑焰撞在一起，轰然炸开。
气浪掀翻残垣断壁，许清歌被掀得后退数步，靠在石柱上，右眼金光一闪，随即黯淡。
她抬手，想再看一眼东方墨白的方向。
可视线已经开始模糊。
“喂……”她声音很轻，几乎被爆炸声吞没，“你要是死了……我可没人报销医药费了。”
东方墨白没听见。
他正全力催动轩辕剑，金纹从右眼蔓延到整条右臂，皮肤下像是有火在烧。
【系统提示：精神力剩余8%……建议立即停止使用。】
【检测到使用者无视警告……系统进入低功耗模式……】
【最后一条：家人们，前方高能，别怂，刚！】
玄霄冷笑，抬手再压。
天地失衡，灵压如山。
东方墨白膝盖一沉，再次跪地，剑尖抵地，才没彻底趴下。
“就这点本事？”玄霄居高临下，“人皇的继承者，也不过如此。”
东方墨白抬头，嘴角溢血，却笑了。
“你忘了一件事。”
“嗯？”
“我可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他右手猛地拍地，轩辕剑金光炸裂，顺着地面符阵蔓延，竟将沧海真人残留的天机印记与人皇血脉强行链接。
整座不周墟，嗡——
像是沉睡的巨兽睁开了眼。
玄霄脸色终于变了。
“你做了什么？”
东方墨白缓缓站起，右眼金纹化作龙形游走全身，轩辕剑嗡鸣不绝。
“我啊……”他咧嘴一笑，血顺着下巴滴落，“只是把外挂，调成了满级。”
他抬剑，剑尖直指血月。
“现在，轮到我来敲门了。”
玄霄眼神一冷，抬手凝聚黑焰。
两股力量在空中对撞，灵压如风暴席卷，祭坛彻底崩塌。
许清歌靠在石柱上，右眼最后闪过一丝光。
她看见东方墨白站在废墟中央，剑指苍穹，背后是血月，面前是玄霄。
然后，她的视线彻底黑了。
东方墨白感觉到身后气息消失，心头一紧。
可他不能回头。
他只能握紧轩辕剑，剑身滚烫，像是要烧穿掌心。
玄霄冷笑：“你以为，这样就能赢？”
东方墨白没答。
他只是低语了一句，轻得只有自己听见：
“清歌，撑住。”
下一秒，他纵身跃起，剑光如龙，直斩血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