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碾过路面的震动终于停了。
东方墨白睁开眼，背包还抱在怀里，残简贴着胸口，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那股温热。他没急着下车，而是先摸了摸右眼——金纹刚才闪了一下，像是手机信号满格后自动休眠，系统安静得反常。
“到了。”许清歌推开车门，声音比路上轻快不少。
他跟着下车，抬头看了眼自家楼栋。三楼那扇窗亮着灯，窗帘没拉严，透出一点暖黄的光缝。这地方三天前他还觉得像个临时落脚点，现在倒有点像……家了。
钥匙刚插进锁孔，门就从里面开了。
阿依娜站在门口，虫丝披风搭在臂弯，骨铃在手腕上轻轻晃着。她没说话，只是侧身让开，眼神扫过他脸上的疲惫，又落在他手里紧攥的背包上。
“你家现在比蛊寨还热闹。”她终于开口，语气像在吐槽外卖送错了单。
客厅里，姬无月正盘腿坐在地毯上，怀里抱着那把修好的七弦琴，指尖时不时拨一下弦，发出清亮的一声“叮”。叶玄音坐在她对面，手里摆弄着一把新做的青铜尺，尺面刻着看不懂的纹路，她时不时抬头笑一下，像是在看什么别人看不见的笑话。
墙角立着一把剑，通体泛寒光，剑身微微震颤，像是有人刚说完话。
“你再不来，”叶玄音抬眼，“萧寒玥就要用剑气在你墙上刻‘到此一游’了。”
“我只是提醒他，蜀山剑阁从不收无信之人。”剑身微光一闪，冷冽的声音从金属中传出，“他若敢失约，下次出剑，未必会偏。”
东方墨白把背包放在沙发边，一屁股坐下：“我什么时候失约了？上个月你让我去炼丹房取‘千年寒髓’，结果是半瓶冰镇可乐。”
“那是测试你是否盲从。”萧寒玥的声音依旧冷，但尾音有点上扬。
“测你个头。”许清歌走进来，顺手把绷带换了个位置，动作熟稔得像在调整发带，“她上次让我去‘取剑心火种’，结果是让我帮她微波炉热饭团。”
姬无月噗嗤笑出声，琴弦一颤，一道细小的光痕在空中划过，隐约拼出个“哈哈哈”的形状，又迅速消散。
“你们……”东方墨白揉了揉眉心，“是不是趁我不在，建了个群？”
“当然。”叶玄音晃了晃手机，“群名叫‘如何让墨白少作死一点’。”
“我还设了自动回复。”阿依娜靠在门框上，掏出手机点开，“‘又一个人冲前面了？发红包赎罪。’”
“我还没死呢。”他无奈，“你们这是提前搞遗体告别仪式？”
“不，是提前算账。”许清歌突然转身，一把将他按回沙发，“你让我们担心了多久？失踪三天，生死不明，连个定位都不发。你当自己是修真界网红，随便直播个‘极限挑战：我在古墓里憋了三天’就能糊弄过去？”
“我哪有……”他刚要辩解。
“别狡辩。”叶玄音举起青铜尺，“我刚测了，你过去七十二小时的心跳峰值，有六次超过‘见鬼’级别，最高一次接近‘见到前女友带着娃’的程度。说，是不是又偷偷触发了什么禁制？”
“那是被许清歌踹了一脚！”他喊冤。
“那你为什么跑那么快？”姬无月歪头，“明明我可以帮你开路，我的琴音能震碎封印。”
“我不想你们冒险。”他声音低了些。
“现在说这个？”阿依娜走过来，骨铃轻响，“你忘了我们在不周墟发的誓？同生共死，不是你一个人扛。”
“就是。”许清歌手指敲着手机屏幕，“你要真觉得我们是累赘，下次干脆别叫我们，自己拿把剑单挑天道算了。”
“那不行。”叶玄音摇头，“单挑天道也得组队，不然掉装备没人捡。”
“而且。”姬无月抱着琴，认真道，“你要是死了，谁听我弹新曲子？这可是我用三年命格换来的‘星引调’，专门为你写的。”
她指尖轻拨，琴音流转，几缕光丝从弦上飘起，在空中勾勒出模糊的星图轨迹，像是某种古老的坐标。
东方墨白看着那光影，忽然觉得右眼一热。
系统终于蹦出一行字：
【叮！检测到高浓度羁绊共鸣】
【来源：五人围坐，情感同步率87%】
【提示：建议立刻许愿，当前许愿成功率+50%】
【附赠热梗：兄弟，你这波是典中典的‘全员女友向’结局预加载】
他没笑，反而有点发愣。
这些女人，明明可以走开，明明可以退回各自的生活——许清歌能继续当她的考古新星，叶玄音回她的天机阁测算天命，姬无月在昆仑抚琴度日，阿依娜守着蛊寨，萧寒玥沉眠剑中。可她们都来了，不是因为责任，不是因为使命，而是因为……不想他一个人扛。
“你们就不怕我带你们进沟里？”他低声问。
“怕啊。”许清歌耸肩，“但沟里也有宝，总比一个人走平路有意思。”
“而且。”阿依娜轻笑，“你掉坑的速度，已经成了我们的生物钟。早八点不看你摔一跤，浑身不得劲。”
“我哪有天天摔？”他瞪眼。
“上周三。”叶玄音翻记录，“你在实验室被符纸绊倒，压碎了三张聚灵阵。”
“上周四。”姬无月补充，“你试图用手机扫古碑二维码，结果触发了上古禁制，头发炸成蒲公英。”
“那是因为系统提示说‘扫码有惊喜’！”他辩解。
“系统还说‘点击领取修为大礼包’呢。”萧寒玥冷冷道，“你信了，结果中了幻术，在食堂对着辣椒炒肉喊‘师父’。”
屋子里瞬间爆笑。
东方墨白捂脸：“你们是真把我黑历史全存了？”
“当然。”许清歌拿出手机，晃了晃屏幕，“还有视频。要不要现在放？标题我都想好了——《论一个修真者的自我修养：从社死到飞升》。”
“删了！”他伸手去抢。
许清歌敏捷地后跳一步：“想删可以，先答应我们一件事。”
“什么事？”
“下次行动，提前报备。”她收起玩笑，认真看着他，“不准再一个人冲前面。你要敢再玩消失，我们就集体罢工，谁也不理你。”
“对。”叶玄音点头，“我还能掐算你什么时候出门，提前在门口贴符咒，让你一开门就滑倒。”
“我能用琴音锁住你脚踝。”姬无月眨眨眼。
“我能派蛊虫钻你鞋里。”阿依娜笑得狡黠。
“而我。”萧寒玥的剑轻轻震颤，“只需在你剑柄刻下禁制，让你拔不出剑，只能乖乖开会。”
东方墨白看着她们，一个接一个。
明明伤的伤，瞎的瞎，有的只剩一道剑灵，有的远在边陲，可站在一起，却比任何阵法都让人安心。
他深吸一口气，举起手：“我发誓，以后行动一定提前通知，绝不擅自冲锋，绝不玩失踪，绝不……让你们再为我提心吊胆。”
“这才对。”许清歌走回来，一巴掌拍在他肩上，“坐下吧，队长。”
他刚要坐，许清歌又补了一句：“现在，该算算你让我们集体失眠三天的账了。”
“还没算完？”他苦笑。
“当然没完。”她一把将他按回沙发，“第一项：精神损失费，罚你请我们吃一个月火锅。”
“第二项。”叶玄音举起青铜尺，“心理疏导费，你得陪我测完九九八十一卦。”
“第三项。”姬无月抱着琴，“艺术补偿，你要听我弹完整版《星引调》。”
“第四项。”阿依娜晃着骨铃，“安全保证金，以后你的手机必须二十四小时共享位置。”
“第五项。”萧寒玥剑音微冷，“剑道修行监督，你若敢懈怠，我便每日清晨用剑气敲你房门。”
东方墨白仰头靠在沙发背上，看着天花板，忽然笑了。
右眼金纹轻轻一闪，系统弹出最后一行字：
【提示：羁绊值+50，团队凝聚力达标】
【隐藏成就解锁：五女同心，墨白不孤】
【奖励：下次作死，系统将提前十秒发出‘你完了’语音警告】
他没说出口，只是抬手，轻轻握了握拳。
屋内灯火通明，五道身影围坐，笑声不断。
阿依娜忽然开口：“下次别一个人冲了。”
姬无月补一句：“记得叫我。”
叶玄音轻笑：“我测算过了，我们谁也甩不掉谁。”
萧寒玥剑音微冷：“蜀山重建，随时欢迎。”
许清歌最后起身，一把将东方墨白按回沙发：“现在，该算算你让我们担心这么久的账了！”
众人哄笑。
他笑着点头，右手无意识地摸了摸背包。
残简在袋子里微微发烫，像一颗跳动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