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的光像是被谁按了暂停，妖兽的嘶吼也忽然低了几分。那根连接妖兽与血月的红线，在东方墨白右眼里一闪即灭。
他膝盖一软，差点跪倒，手撑着天罡剑才稳住身形。硝酸甘油瓶早就碎了，药片撒在泥里，像几粒没人捡的糖豆。
“还能动吗？”许清歌喘着气走过来，左眼还有些发红，但没再流血。
“死不了。”他抹了把脸上的汗，“刚才我看见了——那些妖兽是被血月牵着线的提线木偶。要断源头，得拿地煞尺的核心。”
“你疯了吧？现在过去就是送死！”阿依娜从地上爬起来，骨铃叮当响，“我蛊虫快没了，你也快秃了，还冲什么前锋？”
“秃不秃的再说。”东方墨白活动了下僵硬的肩膀，“残识刚提示我，核心区域有解封路径，我能摸进去。”
叶玄音指尖抚过青铜尺，轻声道：“卦象显示……东南方有生门，但只开三十息。”
“够了。”他点头，“等的就是这句话。”
萧寒玥冷眼看过来：“你一个人去？谁都拦不住？”
“你们留着守阵。”他笑了笑，“我要是挂了，至少有人能跑。”
话音未落，他已经拔剑离地，贴着残墙边缘疾行。地面裂痕交错，有些还在冒黑烟，他每一步都踩在符文交汇的节点上，靠古迹共鸣避开三处陷阱。
“检测到前方十步有压力板，建议绕道。”脑内弹幕突然蹦出一行字。
“闭嘴，我现在连吐槽的力气都想省。”
他侧身一滑，堪堪掠过一块微微凸起的石砖。下一秒，头顶三支青铜弩箭破空而至，钉入对面石柱，箭尾还在嗡嗡震颤。
“这机关比甲方改需求还狠。”他低声嘀咕，继续向前。
终于，他抵达中央高台。地煞尺的核心晶石悬浮在半空，泛着幽蓝微光，周围刻满了断裂的铭文。
他伸手去抓。
“别——！”
许清歌的声音炸响在耳边。
可已经晚了。
台底六根青铜刺猛然弹出，一根直接贯穿他右小腿，骨头咔的一声闷响。剧痛让他眼前发黑，整个人扑倒在台阶上，冷汗瞬间浸透后背。
“警告！精神力剩余3%，建议放弃装英雄二代目。”
“你再废话我就把你删了。”他咬牙去拔刺，结果一扯，血喷了一地。
抬头一看，晶石上方不知何时浮现出一道旋转刀阵，正缓缓降下，刃口闪着寒光。
“完犊子。”他苦笑。
就在这时，人影一闪。
许清歌撞开叶玄音的手，直接扑到他身前，张开双臂挡在他和刀阵之间。
“你干什么！”他怒吼。
她没回头，左眼骤然亮起琥珀色光芒，瞳孔深处像是点燃了一簇火苗。她盯着机关结构，声音发颤：“不能硬拿……要同时注入人皇血脉和圣女之血，才能解开封印！否则整个阵法会反噬！”
话音未落，刀阵边缘扫过她肩胛，一声闷响，整个人像断线风筝般飞出去。
“清歌！”阿依娜冲上去接住她，落地时踉跄几步，蛊虫自动缠上她的手臂减缓冲击。
叶玄音立刻蹲下查看，手指刚碰到她眼角，就染上了血：“左眼经脉又裂了……再这样下去，真的会瞎。”
许清歌躺在阿依娜怀里，呼吸微弱，却还努力睁着眼：“快……告诉他……方法……”
东方墨白趴在地上，看着她嘴角溢血的样子，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听见了吗？”萧寒玥突然开口，声音冷得像冰。
他勉强点头。
她二话不说，霜魂剑出鞘半寸，指尖一划，鲜血滴落，精准落入机关下方的凹槽。
“我是蜀山圣女，我的血，够不够资格？”
机关嗡鸣震动，刀阵停在离东方墨白头顶三寸处，不再下降。核心晶石开始微微发亮，表面浮现出两道交织的纹路，一道金，一道银。
“检测到双引激活中，请耐心等待三十息。”脑内弹幕居然用了倒计时界面。
“三十息？”东方墨白冷笑，“我们哪有那么多时间？”
他忍痛抽出腿上尖刺，撕下冲锋衣下摆草草包扎。血顺着裤管往下淌，但他还是拖着伤腿，一寸一寸往许清歌手边挪。
“你傻啊？”他声音沙哑，“值得吗？为了一个总说‘等挖到文献再说’的倒霉蛋？”
许清歌眼皮颤了颤，嘴角挤出一点笑：“你说过……考古不是挖土，是抢时间。”
他怔住。
风从裂缝吹进来，带着一股焦味。远处的血月又开始轻微震颤，第一声低吼从深处传来。
萧寒玥站在机关台旁，眉心朱砂印忽明忽暗：“封印松动了，再等三十息就能取核。”
“我们没有三十息。”东方墨白低头看许清歌的脸，她的呼吸越来越浅。
他抬起右手，咬破指尖，将血按在机关另一侧的纹路上。
“那就一起等。”他说。
晶石光芒渐强，两股血脉之力开始交融。金纹与银纹缓缓缠绕，像两条在黑暗中相遇的蛇。
阿依娜抱着许清歌，悄悄放出最后一只蛊虫，在她头顶盘旋护法。叶玄音闭眼掐算，青铜尺表面裂痕微亮。
天空的裂缝再度扩张，第二波妖兽的嘶吼已经逼近。
刀阵彻底停止转动，核心晶石浮现出一道清晰的解锁印记。
“还剩十五息。”萧寒玥提醒。
东方墨白盯着许清歌苍白的脸，右手一直握着她的手腕，生怕那点温度消失。
“你要是敢睡过去。”他低声说，“以后谁帮我写论文？”
她没回应。
血月的光忽然变得更红，像是有人往天上泼了一桶油漆。
第一只黑焰妖兽从裂缝跃出，爪子刚落地，就被一道金光扫中，当场炸成灰。
叶玄音猛地睁眼：“卦象变了！有人在干扰封印节奏！”
“谁？”阿依娜厉声问。
没人回答。
东方墨白却感觉到，右眼的金纹突然剧烈跳动了一下。
“检测到外部灵压入侵，来源不明。”弹幕刷新。
他抬头看向墟门深处，那里有一道模糊的人影，正缓缓抬手。
萧寒玥察觉异样，立刻横剑挡在东方墨白前方。
“别管那边！”他喊，“先取核！”
晶石光芒大盛，解锁印记完整浮现。
他伸手，指尖即将触碰到核心的瞬间——
许清歌的手指突然抽搐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