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还在空中打着旋，东方墨白的膝盖重重磕在碎石上，右眼一抽，脑内弹幕直接刷屏：【警告！空间结构崩解中，建议立刻改名“东方快闪”并开启瞬移功能——可惜你没有】。
他抬手抹了把脸，掌心沾了灰也沾了血。刚才那一炸，把人震得七荤八素，连骨头缝里都像塞满了沙子。
“人都在？”他哑着嗓子问。
“在。”许清歌靠在断岩边，左眼闭着，手指压着太阳穴，声音却稳，“阿依娜喘气呢，姬无月抱着琴没松手，萧寒玥……还站着。”
萧寒玥确实还站着，只是剑尖杵地，肩背绷成一条线，眉心朱砂印黑得发亮，像是被墨汁泡过。她没说话，但霜魂剑微微震了一下，算是回应。
叶玄音盘坐在一块倾斜的石板上，青铜尺横膝前，指尖轻抚尺面卦纹。“三才光幕散了。”她说，“但往生符……活了。”
众人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原本断裂的阶梯早已不复存在，脚下是一片悬浮于虚空中的青色符文阵列，层层叠叠，如星河铺展。那些曾在两侧墙壁上沉默的符文，此刻全浮了起来，流转不息，像是被某种力量唤醒。
东方墨白右眼金纹一闪，残识蹦出提示：【检测到高密度魂能波动，建议：别晕，快看脚底下】。
“这玩意儿不是防人的。”许清歌睁开左眼，瞳孔泛起琥珀色，扫过符阵，“是送魂用的——专引亡者归路，活人进来会神魂剥离。”
话音刚落，符文齐鸣。
青光冲天而起，六道身影瞬间被包裹其中。光罩成型刹那，一股冰冷气息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仿佛有无数看不见的手在拉扯他们的意识。
“撑住！”东方墨白咬牙，脑袋嗡嗡作响，残识又冒一行字：【友情提示：本系统不包售后，魂丢了概不负责】。
“少废话！”他在心里怼回去，“赶紧告诉我怎么让这船开起来！”
残识顿了半秒，回了一句：【滴血认主了解一下？人皇血脉限定款，童叟无欺】。
“行吧。”东方墨白低头看了看自己还在渗血的手指，那是之前咬破放血激活护罩留下的伤，“就当是给祖宗交物业费了。”
他抬手，将血滴在最近的一组符文上。
嗤——
血珠落地即燃，化作一道细小火蛇钻入符阵。整片青光猛地暴涨，符文如活物般游走重组，迅速编织成一个半球形护罩，将六人牢牢裹住。更惊人的是，整个符阵开始缓缓上升，边缘凝聚出流线型轮廓，竟真像一艘漂浮的舟。
“魂舟？”叶玄音轻声说，“它认出了你。”
“现在不是感动的时候。”阿依娜靠着护罩壁，喘着气，“上面那颗眼珠子又动了。”
众人抬头。
裂缝深处，血月核心的巨大眼球正缓缓调转方向，红光如探照灯般扫来，在触及青光护罩的瞬间，竟滑开而去，未能锁定。
“有效！”阿依娜咧嘴一笑，随即咳嗽两声，“看来咱们现在是‘已登记灵体’待遇，阳间通缉令管不了。”
“别高兴太早。”许清歌盯着上方，“它在蓄力，下一波不会这么简单。”
果然，那眼球中央开始凝聚一点猩红，越来越亮，像是在充能。
“得让它动起来。”东方墨白看向叶玄音，“《破妄曲》还能撑住吗？”
叶玄音点头，双手扶尺，指尖轻拨。一声清越琴音响起，地面卦象浮现，与符文共振，护罩光芒顿时稳定几分。
“但这不是长久之计。”她低声道，“符阵需要持续供能，普通灵力无效，只能靠你。”
“我懂。”东方墨白摸了摸后脑勺，感觉头发都快立起来了，“再薅几根也值了。”
残识适时提醒：【头秃预警升级：头发剩余量3%！建议改行当和尚，或者直接申报非物质文化遗产】。
“闭嘴。”他翻了个白眼，“再吵把你设成静音模式。”
这时，萧寒玥突然抬手，霜魂剑插入护罩边缘。寒气蔓延，冰晶迅速覆盖一处符文薄弱点，加固结构。
她站在那里，脸色苍白，声音却冷得像刀：“想拦我们？先问过我的剑。”
话音未落，头顶红光骤然射下！
轰！
整艘魂舟剧烈震颤，青光明灭不定，部分符文出现裂痕。若非叶玄音及时加强《破妄曲》频率，加上萧寒玥以寒冰补缺，这一击足以让护罩当场崩溃。
“不能再等了。”东方墨白一把抓出怀中的人皇印，按在魂舟前端，“走！”
鲜血顺着指尖流下，浸染印身。刹那间，金光与青光交融，整艘光船轰然启动，化作一道青金长虹，撕裂血雾，直冲云外！
身后，空间震荡不止，那颗巨眼猛然收缩，仿佛不甘心地看着他们逃离。
紧接着，一道低沉怒吼穿透虚空，滚滚而来：
“凡界终将毁灭！”
光船破空疾驰，速度越来越快，血月的封锁范围被迅速甩在身后。远处天际，七个红点依旧逼近，但距离已被拉开。
舱内一片寂静。
东方墨白瘫坐在地，右手还搭在人皇印上，指尖血迹未干。他脑袋发沉，眼皮打架，残识最后蹦出一句：【温馨提示：本次超频运行已完成，系统即将进入待机休眠，请注意补充营养和睡眠，以及——尽快购买防脱洗发水】。
“烦死了……”他嘟囔一声，头一歪，差点睡过去。
许清歌靠在护罩内壁，左眼闭着，呼吸微弱但平稳。阿依娜数了数腕间骨铃，只剩三个完好的，叹了口气：“下次谁再说‘跟着东方哥有肉吃’，我第一个拿蛊虫喂他。”
姬无月抱着琴，手指无意识划过琴弦，一个音符轻轻跳出，融入护罩边缘，激起一圈涟漪。
叶玄音收了青铜尺，轻声道：“它在指引方向。”
“哪儿？”阿依娜问。
“南边。”东方墨白勉强睁眼，右眼金纹微闪，“苗疆……好像是那边。”
萧寒玥站在船头，望着逐渐远去的血月，寒气顺着经脉爬升，让她整条右臂都失去了知觉。但她仍握紧剑柄，目光死死盯着前方。
忽然，魂舟轻微一震。
护罩表面泛起波纹，像是撞上了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怎么了？”许清歌立刻警觉。
“空气变稠了。”叶玄音感应片刻，“我们在下降。”
众人望去，下方云层翻涌，隐约可见山峦轮廓。植被茂密，雾气缭绕，正是南境特有的湿热地貌。
“还没到底。”东方墨白撑起身，“等等，这速度不对——”
话未说完，魂舟猛然一抖，青光骤暗，符文接连熄灭。
“稳住！”萧寒玥反手将剑插入护罩底部，试图用寒冰延缓坠势。
可无济于事。
整艘光船开始失控下坠，像断了线的风筝，直扑大地。
姬无月抱紧琴，阿依娜下意识甩出最后两只蛊虫探路，却被气流瞬间撕碎。
“要摔了！”许清歌喊。
东方墨白死死盯着前方，只见云层裂开一角，露出一片古老祭坛群，中央竖立着一座残破石殿，门楣上刻着模糊图腾。
“那是……苗疆圣地方向！”阿依娜惊呼。
魂舟带着尖锐呼啸，划破长空，朝着那片圣地俯冲而去。
最后一排符文熄灭前，残识闪过一行字：【检测到强烈蛊毒波动，建议落地后立即申请工伤赔偿】。
东方墨白张了张嘴，想骂它两句。
可下一瞬，狂风灌入口中，什么都听不清了。
光船撞入树冠层的瞬间，他看见一只五彩斑斓的蝴蝶，正停在祭坛顶端的石柱上，翅膀微微开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