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裂开的红纹像烧红的铁丝，迅速勾勒出一个六芒星阵。阿依娜猛地扑向东方墨白，一把将他拽了回来。
“别过去！”她声音发紧，“这是‘噬灵困蛊阵’，踩进去就会被种下子蛊。”
许清歌和萧寒玥刚走出石厅，也被逼得后退三步。叶玄音扶着青铜尺，站在队伍最后，眉头一皱。
阵心处黑气翻涌，十几条漆黑如焦炭的虫影从地底钻出，在空中扭动盘旋。阿依娜腕间的骨铃突然齐齐震颤，她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血。
“我的蛊……在反抗。”她咬牙，右手按住左肩火焰胎记。
话音未落，体内二十只噬魂蛊猛然躁动，冲破经脉直奔头顶。她仰头喷出一口血雾，那些血珠还没落地就被蛊虫吸走，瞬间膨胀成水缸大小，复眼泛绿，口器张开发出刺耳尖啸。
两股蛊虫在半空撞上，撕咬在一起。黑蛊利爪划过，当场绞碎一只噬魂蛊，绿色脓液洒下，腐蚀得地面滋滋作响。
阿依娜膝盖一软，单膝跪地。
“这手法……是苗疆禁术。”她喘着气，“三百年前被封印的‘血饲引’。”
叶玄音蹲下身，把青铜尺横放在掌心。她指尖轻拨，琴弦震动，一段清越曲调流淌而出。
《破妄曲》。
音波扩散，金色卦象浮现在阵面上空，一层层剥开黑雾。那团黑影轮廓渐渐清晰——是个戴判官面具的老者，拄着一根扭曲的骨杖，脚下踩着蛊虫图腾。
阿依娜瞳孔骤缩：“是你？大祭司古勒！”
老者冷笑，抬手摘下面具。一张焦黑溃烂的脸露出来，右眼塌陷，左脸肌肉抽搐。
“小丫头，”他声音沙哑，“你体内的噬魂蛊王，是我当年埋下的种子。你以为它是护主圣蛊？它只是我养在外面的一枚棋子。”
他话音刚落，阵中黑蛊猛然膨胀十倍，一口咬断两只噬魂蛊。阿依娜胸口一震，哇地吐出一口黑血。
叶玄音手指不停，继续弹奏。卦象锁定了黑影命门位置，在空中浮现一个红色光点。
“他在借阵吸你的精魄。”她低声说，“再不反击，蛊王会反噬其主。”
阿依娜抹去嘴角血迹，眼神变得凶狠。她猛地咬破舌尖，鲜血喷在断裂的骨铃残骸上。那些碎片瞬间燃起赤色火焰，化作一道火环冲入阵中。
轰！
黑蛊被逼退数尺，发出嘶吼。噬魂蛊趁机反扑，缠住对方七窍猛攻。
“我的蛊，”阿依娜站起身，声音颤抖却坚定，“从来只听我一个人命令。”
古勒冷哼一声，骨杖顿地。地面红纹暴涨，更多黑蛊涌出。他左手结印，口中念出古老咒语。
“以血为引，以魂为契，召九幽之蛊，归我掌控！”
阿依娜肩头胎记突然发烫，像是要烧起来。她感觉体内有什么东西在挣扎，想要夺舍。
“不好！”叶玄音急道，“他在唤醒蛊王本源意识！”
东方墨白想冲上去，却被许清歌拦住。
“你现在过去就是送死。”她说。
萧寒玥握紧霜魂剑，却没有出手。她盯着那阵法，眉心朱砂印微微闪烁。
古勒举起骨杖，指向阿依娜：“交出控制权，我可以让你活着离开。否则，你将成为第一个被自己蛊虫吃掉的圣女。”
阿依娜咧嘴笑了，满口是血。
“你说错了。”她抬起手，二十枚骨铃残片悬浮空中，“我不是什么圣女。我是阿依娜。”
她双手合十，用力一捏。
骨片炸裂，化作漫天血粉洒落。每一粒都带着她的精血气息，落入噬魂蛊体内。
蛊虫齐声长鸣，体型再度膨胀，绿光暴涨。它们挣脱黑蛊束缚，反身将对方层层包裹。
“你种下的蛊，”阿依娜一步步走向阵边，“早就认我为主了。”
古勒脸色微变，快速掐诀。可还没完成，一条噬魂蛊已突破防线，直扑他面门。
他挥杖格挡，却被撞得后退两步。面具掉落，露出整张腐烂的脸。
叶玄音抓住机会，加大琴音力度。卦象压下，金色符文打入阵心。六芒星阵开始龟裂。
“快！”她喊，“阵法撑不了多久！”
阿依娜喘着粗气，盯着阵中的敌人。她知道这一战还没完。古勒不可能就这么出现，又轻易失败。
果然，老者忽然笑了。
“你以为……这就结束了？”他咳出一口黑血，“我只是个替身。”
他身体开始融化，像蜡烛一样塌陷。最后只剩下一枚黑色虫卵，静静躺在阵心。
“真正的我，已经在你们来的路上等了很久。”他的声音从虫卵里传出，“你们每一个，都会成为献祭品。”
话音落下，虫卵裂开，钻出一只通体漆黑的巨蛊，比噬魂蛊大了三倍不止。它没有眼睛，只有布满利齿的口器，朝阿依娜缓缓爬来。
阿依娜强撑着站起来，还想召唤蛊虫。可这一次，噬魂蛊没有回应。
它们在颤抖。
叶玄音琴声戛然而止。她低头看自己的手，指尖渗出血珠，滴在青铜尺上。
“它不怕《破妄曲》。”她喃喃，“说明……它不是活物。”
东方墨白抓起一块石头扔进阵中。石头刚碰到红纹，立刻化成灰烬。
“这阵法还在吸收能量。”他说，“必须有人进去把它毁了。”
“我去。”阿依娜迈步上前。
“你不行。”许清歌拦住她，“你已经快撑不住了。”
“那也得我去。”阿依娜甩开她的手，“这是我族的阵，只有我知道怎么破。”
她从怀里掏出一枚铜钱，上面刻着苗文“生”。这是她小时候大祭司给的护身符，后来被她改成蛊引。
她咬破手指，把血涂在铜钱上，然后用力拍进阵法边缘。
红纹闪了一下，裂开一道缝隙。
“就是现在！”她冲进去，直奔中央虫卵。
黑蛊转头扑来。她挥手放出最后三只噬魂蛊拦截。双方撞在一起，炸出大片绿血。
她趁机扑到虫卵前，双手狠狠插进裂缝。
“给我——破！”
铜钱爆开，金光四射。六芒星阵剧烈晃动，红纹寸寸断裂。
可就在这时，那只黑蛊突然调头，放弃战斗，直扑叶玄音。
它速度快得惊人，眨眼就到了她面前。
叶玄音来不及反应，琴弦崩断一根。她本能抬手格挡，却被一口咬住手腕。
剧痛传来。
她闷哼一声，整个人被拖倒在地。黑蛊死死咬住她手臂，像是在吸取什么。
“它在吸她的灵力！”东方墨白大喊。
阿依娜回头一看，怒吼一声，抽出腰间短刀割破手掌，把血洒向空中。
“全都回来！听我命令！”
剩下两只噬魂蛊立即调头，扑向黑蛊。一番撕咬后，终于将它扯开。
叶玄音瘫在地上，脸色惨白。她的手臂上留下一圈焦黑齿痕，正在慢慢扩散。
“它不是要杀你。”阿依娜蹲下查看，“它是想复制你的能力。”
古勒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是从黑蛊嘴里发出的。
“盲眼歌者能破妄，正好用来识别地煞尺真伪。我要把她带走。”
黑蛊转身就要逃。阿依娜想追，却被六芒星阵残余力量弹飞。
萧寒玥终于出手。她一步踏前，霜魂剑出鞘三寸。寒气席卷，黑蛊动作一滞。
“你想走？”她冷冷看着它，“问过我的剑了吗？”
剑光一闪，黑蛊被斩成两截。可断口处没有流血，反而冒出浓烟，迅速凝聚成人形。
那是一个模糊的身影，穿着判官袍，脸上却没有五官。
“暗影议会的人？”东方墨白心头一紧。
人形抬手一指叶玄音：“带走她。”
四周阴风骤起，更多无脸判官从墙壁里钻出，朝他们包围过来。
阿依娜扶起叶玄音，靠在石柱边。她看向东方墨白，声音沙哑。
“接下来怎么办？”
东方墨白握紧残简，右眼闪过一道金纹。
系统提示蹦出来：
【警告：检测到多重高危目标逼近——建议立即转移】
他没动。
“我们不能走。”他说，“这里就是第三殿入口，退一步，线索就断了。”
萧寒玥站到最前面，剑尖指向敌群。
许清歌激活异能，左眼泛起琥珀色光芒。
阿依娜把最后一枚骨铃碎片含进嘴里，准备拼命。
叶玄音靠在柱子上，抬起受伤的手，轻轻拨动断弦。
嗡——
最后一个音符响起时，她睁开眼。
“我知道怎么破这个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