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歌的手猛地一抖，背包拉链不知什么时候被扯开了一道口子。她伸手去摸，里面空了。
相机没了。
她站在原地没动，手指还卡在夹层边缘。刚才那一下，像是被人从背后抽了一巴掌，脑子嗡的。
东方墨白立刻回身，一把按住她肩膀：“别慌。”他掏出残简贴在眉心，闭眼感应。几秒后睁眼，“不是丢了，是被卷走了。”
“卷走？”萧寒玥冷声问，剑柄已经握紧。
“空间褶皱。”东方墨白把残简收好，“就像我爸那台老胶片机在三星堆突然不见一样。东西还在，只是不在这个时间点上了。”
许清歌咬了下嘴唇，没说话。她知道他说的是真事——三年前那次发掘，老爷子的相机连同底片一起消失，监控里连影子都没留下。
可这次不一样。那是他们唯一的记录工具。
“先走。”萧寒玥抬手一指前方，“雾里有动静。”
灰雾翻滚，像煮沸的粥。三人靠得更近，一步步往前挪。脚下的石阶开始发软，踩上去像是踏在冻住的泥潭上。
东方墨白忽然停下。
残简又烫了。
他翻开一看，一页星图缓缓浮现，由无数光点连成一条蜿蜒路线，标注着“避开元神侦测区”“绕行三十六劫风带”。字迹古朴，但语气熟得不行：
【人皇私藏登天暗径，仅血脉共鸣者可见，建议收藏】
“这算什么？”东方墨白嘀咕，“祖传导航？”
【友情提示：您已连续使用本功能七次，系统怀疑你在刷单】
他差点笑出声，赶紧压住。这时候笑，容易被打。
抬头看，萧寒玥的霜魂剑正微微颤动，剑尖缓缓抬起，指向东方。那动作不是她控制的，像是剑自己找到了方向。
几乎同时，远处一阵嗡鸣。
阿依娜肩头的蛊虫群如黑云般疾驰而回，不再乱飞，而是整齐排列，在她左肩形成一个清晰箭头，也指向同一个方向。
“所有人……都往那边？”许清歌喃喃。
“不光是人。”东方墨白眯眼望向前方。
云海边缘开始涌动，气流呈螺旋状向东汇聚，像是地下有根看不见的线在拉。
“叶玄音之前卜的那一卦，震为雷，动也。”他低声说，“意思是该动了。”
萧寒玥冷笑：“现在才信命？”
“我不是信命。”东方墨白把残简塞进怀里，“我是信这么多巧合凑一块儿，总不能全是巧合吧。”
话音刚落，头顶一声轻响。
一道金光刺破灰雾，像刀劈开布。
三人同时抬头。
云层裂开一道缝，阳光洒下来。真正的阳光，不是幽冥界的假光，也不是血月那种妖光。是暖的，带着热度，照在脸上有点刺。
许清歌下意识抬手挡了一下。
她笑了。
从背包夹层里摸出一台老旧的胶卷相机——黑色机身，金属边框，镜头有点花。是她在出发前偷偷藏进去的备用机，一直没告诉别人。
“至少还能留个影。”她说着，举起相机，对准前方翻腾的金色云海。
快门声响起。
咔嚓。
光炸开了。
整片天空像是被点燃，万丈霞光倾泻而下。脚下雾气翻滚如浪，身后那扇青铜门彻底沉入虚空，结界闭合，再看不见一丝痕迹。
“这次，”她盯着取景框，声音很轻，“要写进考古报告。”
东方墨白看了她一眼，没说话，但嘴角翘了下。
他知道她心里那口气顺回来了。
萧寒玥站在旁边，霜魂剑垂在身侧，剑身泛着微光。她抬头看着云海，眼神难得平静。
“走吧。”东方墨白迈步。
三人并肩前行，踏入云海边缘。
金光瞬间包裹全身，像是跳进温泉。空气变得厚重，每一口呼吸都带着灵气的颗粒感，喉咙发痒，却又让人想多吸几口。
许清歌把相机收好，紧紧抱在胸前。
东方墨白右眼忽然一热，符文一闪即逝。他晃了下脑袋，感觉太阳穴突突跳，脑袋像被锤了一下。
“没事？”许清歌察觉不对。
“没事。”他摆手，“就是有点晕。”
【警告：精神力消耗92%，建议立即停止使用本系统】
“你闭嘴。”他在心里回了一句。
萧寒玥走在最前面，忽然停步。
“怎么了？”许清歌问。
“剑……在响。”她低头看霜魂。
剑身发出低鸣，不是警报，更像是回应什么。剑尖再次抬起，比刚才更坚定。
“它认得路。”东方墨白说。
“那你呢？”萧寒玥回头看他，“你还撑得住？”
“死不了。”他笑了笑，“考古哪有不死人的，我爸不就……”
话没说完，残简突然震动。
一行新字浮现在他脑海：
【检测到第一重天入口激活，登天暗径开启倒计时：三分钟】
“快！”他喊，“跟紧！”
三人加快脚步，冲向云海深处。
雾气越来越稀，光线越来越强。脚下的地面不再是石阶，变成了一种半透明的玉石材质，踩上去有轻微回弹感。
东方墨白右眼再次发热，符文闪得频繁。他开始觉得耳朵里有杂音，像是有人在远处敲钟。
许清歌察觉他脚步不稳，伸手扶了一把。
“真没事？”她问。
“就是……头有点重。”他喘了口气，“像通宵赶论文那天。”
【友情提示：您的头发正在以每分钟一根的速度脱落，请注意形象管理】
“你再废话我把你扔了。”他在心里骂了一句。
萧寒玥忽然抬手。
“前面有东西。”
两人抬头。
云海尽头，一座悬浮平台缓缓显现。四周环绕着六根石柱，顶端燃着青色火焰。平台中央立着一块碑，上面刻着三个大字：
**登天录**
残简猛地一震。
【检测到人皇传承节点，是否接入？】
东方墨白还没回答，右眼符文骤然亮起，一股热流直冲脑门。
他踉跄一步，差点跪下。
许清歌一把拽住他胳膊。
“接！”萧寒玥突然说，“现在不接，以后没机会。”
东方墨白咬牙，把手按在残简上。
“接。”
刹那间，无数画面涌入脑海。
三百年前，人皇站在同一座平台上，手持玉册，身后十二守将列阵。玄霄站在最前，低头行礼，袖中却藏着一把滴血的短刃。
画面切换。
登天路崩断，九重天封锁，人皇坠入忘川，最后一刻将一枚印记打入虚空。
再变。
是他自己，站在燕京大学实验室，打开那卷残简，指尖触到古老文字的瞬间，金色符文从右眼蔓延而出。
“啊！”他闷哼一声，额头冒汗。
许清歌死死抓着他手臂：“醒过来！”
萧寒玥一掌拍在他后颈。
东方墨白猛地睁眼。
符文熄灭。
但他知道，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我们到了。”他说。
三人站在平台边缘，望着那块碑。
风从四面八方吹来，带着仙域的气息。
许清歌再次举起相机。
“最后一张。”她说。
快门按下。
咔嚓。
金光淹没一切。
东方墨白右眼突然流出一道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