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地休整？”xN
听到智能AI给出的建议，JN和教授脸上都露出了明显的诧异。康先生握着钢管的指节泛白，连巴士司机无意识摩挲扳手的动作都顿住了。
斐格作为传话筒，继续转述：“绅士认为各位的状态不足以应对突发情况，趁着现在还算安全，他的侦察范围内没有敌对目标。希望大家养足精神，明天再出发。”
大学生说完这句话，目光转向JN队长，语气中带着一丝忐忑：“他希望JN队长和他一起，前往上下两层探探路。”毕竟他可是这个芯片素体，也就是说他也要去探路。
JN看向教授，他不是科研人员，心底总怀有一份本能的警惕。
威尼克教授掩饰不住内心的兴奋，眼睛闪着光芒：“去吧，我也一起去。”由于某些原因，全球政府严厉禁止研发具有自主学习能力的AI，现有市面上的所谓“智能”机器人，不过是依托庞大网络数据库的多功能机械。如今，居然发现自己研制的生物芯片诞生了某种独立意识，能够交流，甚至拥有独特的性格和打扮，这让他的研究欲望一刻也没停止。
斐格似乎想说什么，嘴唇动了动却忽然停住。他怔了怔，随即快步走向角落里堆放的物资，埋头翻找起来。金属碰撞声中他拿起个泛着铜绿色的通讯器，摆弄了一会儿，里面传出一道机械合成的声音。
“喂喂喂，听得到吗？”通讯器里传来冯叶的声音，但又与平日有所不同，带着机械合成的质感，听上去生硬而冰冷，却也带着主人独特的语调。
“嗯！是进化出来的？还是一开始就有的意识？”威尼克教授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虽然声音带着机械的生硬，但他从语气中捕捉到了情感的波动。
听到教授的话，冯叶知道沟通渠道建立了。这个时代没有手机，脑机几乎全面取代了手机、平板和移动电脑，如果装上义眼，甚至连便携投屏终端都不再需要。
“直接说重点，”冯叶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传来，“看看这些幸存者，疲惫不堪，几乎到了极限。这层楼目前已被封锁，相对安全。原地休整一天，恢复体力，才是明智之举。这种宝贵的喘息机会，错过了，下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了。毕竟，不是人人都像你和你的队员一样，能持续进行高强度活动。”他顿了一下，声音更清晰了些，“因此，你和斐格去上下层做个快速侦察，摸清情况，最后再决定向上还是向下突围。”
冯叶说完，通讯器里便再无声音。一时间，四周只余下众人略显沉重的呼吸声，以及那些尚未散去的紧张气氛。
沉默蔓延，他环顾四周，残破的办公室内，幸存者们蜷缩在角落，脸上写满疲惫和恐惧，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和淡淡的血腥气。
JN队长知道，到他表态的时候了，微微皱眉，思考片刻后说道：“再加一个人，oJbK，三个人是最低安全标准。”他需要确保侦察小队有足够的火力应对突发危险。
“没问题。”冯叶的声音立刻回应，干脆利落。接着，他又补充道：“那位女士，麻烦把你的便携终端和斐格的脑机连接一下。对，就是你，芮尔。”
“快，给他链接！”威尼克教授立刻对自己的女助手下令，语气急切，他迫不及待想看看冯叶会做什么。
斐格顺从地通过脑机接口与芮尔手中的便携终端建立了数据连接。几乎是瞬间，芮尔的脑机界面便弹出了一个接收请求。她略带紧张地点了同意，压缩包迅速传输完毕。她接过终端，手指在虚拟屏幕上快速滑动，打开文件，里面赫然是各种匪夷所思的武器设计图！像是由割草机和刀类组合而成的旋转杀手、砍刀绑上点火器的火焰刀、木制桌腿绑上电击器和一圈圈金属丝的电击锤等。
冯叶说道：“教授，还有你的助手，就用这层楼能找到的材料，看看能不能按这些图纸，给幸存者们‘升级’一下装备吧。”
威尼克教授凑近屏幕，看清那些图纸后，脸上那兴奋的研究欲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彻底的茫然和错愕。作为顶尖军事技术公司的董事和高级科研人员，他毕生接触的都是精密高效的军用装备，他何曾见过如此儿戏一般的武器设计？他嘴角微微抽搐，这哪像是能上战场的装备，分明就是临时拼凑的 “玩具”。
意识状态的冯叶无声地咧开嘴，乐了。他此举主要是测试自己如何干涉现实，毕竟这些武器图纸都是从《丧尸围城》和《消光》两款游戏中提取出来的，娱乐性远大于实用性。望着教授那张懵懂的脸，他心底竟生出几分恶作剧般的得意。
测试结果很明确：作为寄宿在芯片中的意识，他能通过素体的脑机控制链接过的电子产品，包括斐格的义体手臂。此刻，经过大学生的同意，他的义体手臂正被冯叶控制着做出各种手势，螳螂刀弹出又收回，发出 “咔嚓咔嚓” 的清脆声响。当然，他隐藏了一个关键信息：他其实能强制接管义体的控制权，但为了维持和斐格的合作，不想和大学生交恶，他选择暂时保密。
“好了，JN队长，”冯叶的声音透过通讯器再次响起，打断了短暂的寂静，“准备好之后，我们就出发吧。”
（乛v乛
“心态！稳住了，别慌！” JN队长低沉严厉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
“枪口对准目标！屏住呼吸，瞄准了再扣扳机！”他不厌其烦地纠正着斐格的动作。
大学生半蹲在一个废弃的金属文件柜后面，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双手紧握着突击步枪，努力按照队长的指示去做。他透过全息瞄具，将准星死死压在一具早已被打得残破不堪、只剩本能抽搐的械尸头部，食指缓缓压下冰冷的扳机。
砰！
枪声在封闭空间内显得格外刺耳，子弹呼啸而出，精准地掀飞了那具械尸仅存的半个金属“耳朵”，溅起几点暗褐色的油污。尽管有生物芯片直接灌输的战术知识，但要将理论转化为肌肉记忆和精准的射击技巧，还需要大量的实弹练习。
斐格的脑机数据线另一端，正插在JN队长的脑机接口。这种意识层面的“亲密”联机，在这个时代通常只存在于极其信任的伙伴或亲人之间。此刻形势危急，也顾不得许多了。
终于，在数据视野中，JN“看”到了那位神秘的“绅士”。一个由柔和光线勾勒出的意识投影静静地站在他身侧。这种直接脑机数据交流的方式，安全、私密，杜绝了任何外部窃听的可能。
在共享的意识数据库空间里，冯叶的声音直接响起，带着一种信息流的质感：“JN队长，我需要你时刻留意两个人：那个维修工，还有那个胖子康先生。”
JN的意识体警惕性提到最高：“绅士先生，请说明原因。”
冯叶的意识流传递着信息：““首先，我的侦测能力覆盖范围远超常规设备。大部分具有威胁的械尸，目前正被袭击你们运输机的那伙武装匪徒吸引着火力。他们明显处于下风，队伍已经被打散，零星分布在整个天际塔的不同区域。关键点在于，那个维修工和康先生，我的侦测反馈显示他们是‘卧底’。”
在冯叶的“命定之理”视野引导下，械尸被清晰地标记为刺目的鲜红色，这是最直观的敌对生物信号。而那些袭击运输机的目标，暂定为武装匪徒，则被标记为警戒意味浓厚的黄色。然而，当冯叶询问队伍内部可能的卧底时，那个维修工被技能自动识别为同样的黄色。更诡异的是，那个胖子康先生，技能反馈的标记竟然是代表“未知意图\/潜在高风险”的橙色！
JN队长此刻摘下了战术头盔，露出了真容。中等长度的黑发略显凌乱，浓密的胡须和胡茬覆盖着棱角分明的下颌，皮肤是久经风霜的黝黑色，五官立体，浓眉下是一双深邃而坚毅的眼睛。此刻，这双眼中充满了复杂的疑虑。
他紧锁着眉头，内心天人交战。这位“绅士”提供的信息太过离奇，甚至有些“不科学”——隔着层层楼板和障碍，如何能如此精确地判断人员身份和意图？但对方展现出的能力，比如对这从未涉足过的天际塔160层贸易区综合办公室的熟悉程度，又让他不得不信。
毕竟，在场的所有人都对天际塔地形不了解，但是这位智能AI绅士，像是无比熟悉这座钢铁巨兽一样，径直带着他们来到了160层中部贸易层区综合办公室。
oJbK正坐在一间独立的、明显属于天际塔企业管理层的办公室内。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发出 “哒哒” 的声响，他面前的是一台大型控制终端，幽蓝的光映在他专注的脸上。他十指如飞，快速操作着手中的便携式骇客设备。
“队长，防火墙已突破，正在拷贝天际塔的完整结构地图。” oJbK的声音透过通讯频道传来，带着一丝任务完成的放松。
“那么，情况暂时就是这样了。”冯叶的意识流在数据库空间里总结道，“更多的动态信息，我会第一时间同步给你。”他的声音带上了一丝郑重，“另外，我和我的同伴的‘素体’安全，也拜托队长你多加照顾了。”
说完，冯叶主动切断了与JN的专属数据连接。
意识回归现实，JN队长重重地叹了口气，粗犷的脸上愁云密布。他实在不喜欢这种充满算计和猜疑的局面，更习惯于面对看得见、摸得着的敌人。他摇摇头，将沉重的战术头盔重新扣在头上，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精神一振。咔哒一声，头盔锁闭，面罩显示器亮起，将外界的混乱和内心的纷扰暂时隔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