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爷怀中的躯体，正以一种令人绝望的速度冰冷、僵硬。
那最后一句断断续续的遗言：“霸爷……认识你……不后悔……为了妖族不再为奴……活下去……”
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他的灵魂最深处。
每一个字，都带着她残存的体温和决绝的意志，也抽干了他胸腔里最后一丝空气。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体内那原本如涓涓细流般的龙族经脉，此刻已然寸寸断裂，如同被砸碎的琉璃盏，仙元灵气正不可逆转地飞速流逝，归于死寂。
那只曾为他抚平褶皱、也曾与他嬉笑打闹的玉手，最终无力地垂下，软软地搭在冰冷的地面上，沾满了泥泞和血污。
香消玉殒。
整个世界的声音仿佛瞬间被抽离，又猛地以另一种更狂暴的方式灌回他的耳膜！
那是周围狮驼岭妖兵发现他愣神后发出的兴奋喊杀声，是兵刃破空的呼啸声，是小鼍龙、黑熊精等人焦急的惊呼和拼死阻拦的声音……
但这些声音，此刻落在他耳中，却变得无比遥远、模糊。
取而代之的，是来自他身体内部，那如同亿万年火山彻底爆发前的恐怖轰鸣！
极致的悲痛！焚天的愤怒！撕碎一切的不甘！
这三种情绪如同三条孽龙，在他心窍、识海、妖丹内同时炸开，疯狂搅动、吞噬、融合！最后化作一股纯粹到极致的、足以湮灭万物的——毁灭意志！
“啊——！！！”
一声完全不似从他喉咙里发出的咆哮，猛地炸响！
这声音嘶哑、扭曲，却蕴含着难以想象的痛苦和暴戾，瞬间压过了战场上所有的喧嚣！离得近的几个小妖直接被这音波震得耳鼻喷血，昏死过去！
他体内的“乱世奸雄”命格，在这极致的情感冲击下，以前所未有的频率疯狂震颤，发出了如同洪荒战鼓般的轰鸣！根本无需催动，那部得自神秘系统的《万象归流圣典》自行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甚至可说是“燃烧”的方式疯狂运转！
轰隆隆——！
以霸爷为中心，整个碧波潭，乃至周围方圆百里的水域，瞬间沸腾！
无数道肉眼可见的湛蓝色水元力，如同受到了至高无上的召唤，从潭底、从河流、从空气中，疯狂地倒卷而来，形成一个巨大的、旋转的水蓝色漩涡，将他和他怀中冰冷的遗体包裹！
这还不够！更深层的地底，那被龙族镇压了不知多少岁月的阴煞水眼，也被这股恐怖的吸力引动！
漆黑的、蕴含着无尽怨煞与冰寒的幽冥水汽，如同黑龙出水，咆哮着冲破地层，融入那蓝色的漩涡之中！
蓝与黑两股力量，一股纯净磅礴，一股阴煞酷烈，此刻却完美地交织在一起，被那《万象归流圣典》强行炼化，疯狂灌入霸爷早已干涸近乎碎裂的妖丹和经脉之中！
他的身体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咯吱”声，体表皮肤寸寸开裂，却又被瞬间涌入的水元之力修复，如此循环，每一次破裂和修复，都让他的体魄变得更加坚韧，气息以一种恐怖的速度节节攀升！
他的双眼猛地睁开，原本黑白分明的眸子，此刻已彻底化为一片冰冷、无情、深邃如同万丈海渊的蔚蓝色！
周身，狂暴而不稳定的惊涛骇浪虚影自动浮现，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将他衬托得如同一尊从归墟中走出的水之神魔！
《万象归流圣典》第六重——无量境！成！
化身万水，不死不灭！
他缓缓地、极其轻柔地将万圣公主的遗体平放在地上，仿佛她只是睡着了一般。甚至细心地用妖力拂去她脸上的血污，整理了一下她凌乱的发丝。
然后，他站起身。
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让周围所有扑上来的狮驼岭妖兵感到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和恐惧，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惊疑不定地看着他。
现在的霸爷，身上反而没有了之前的疯狂和暴怒，只有一种绝对的、令人窒息的冰冷。但那冰冷之下，是比岩浆还要恐怖的毁灭能量！
他抬起头，那双蔚蓝色的、毫无人类感情的眸子，瞬间就锁定了远处那两张因为惊愕而显得有些滑稽的庞大面孔——青狮，和白象。
“痛吗？”霸爷开口了，声音平静得可怕，却带着一种能冻结血液的寒意，清晰地传遍战场，“这还不够。”
他根本没有理会周围那些小喽啰，只是轻轻一挥手。
言出法随！
整个碧波潭的潭水，以及周围空气中弥漫的水汽，瞬间沸腾、凝聚！
化作数十条狰狞无比、完全由实质化水元构成的巨大水龙！
这些水龙发出无声的咆哮，携带着碾碎一切的磅礴巨力和刺骨的深寒，无差别地朝着四面八方蜂拥而至的狮驼岭妖军轰然撞去！
没有技巧，全是碾压！
轰！轰！轰！轰！
如同烧红的铁棍捅进了冰雪堆里！
那些之前还凶神恶煞的狮驼岭妖兵，在这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连像样的抵抗都做不到！
触之即碎，碰之即亡！
瞬间就被清空了一大片！
残肢断臂和破碎的兵器被巨浪卷上高空，又混合着血雨哗啦啦地落下！
仅仅一击！至少上千妖兵瞬间灰飞烟灭！
整个战场，为之一静！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堪称降维打击的恐怖力量惊呆了！
“疯子！你这个疯子！”青狮看得头皮发麻，忍不住发出一声惊怒交加的咆哮，那是对超出掌控的力量的本能恐惧。
霸爷根本懒得回应这种废话。
他的身体在原地微微一晃，仿佛融入了水中，下一刻，就如同鬼魅般，凭空出现在了青狮和白象那庞大的身躯面前！速度快到超出了他们神识感应的极限！
“他的力量……怎么会突然……”
白象的惊叫声才刚刚出口一半！
霸爷的攻击已经到了！
依旧是简单粗暴，毫无花巧！
面对青狮下意识挥来的、足以拍碎山岳的巨大前爪，霸爷不闪不避，右手并指如爪，裹挟着蔚蓝色的磅礴水元，直接硬抓了上去！
嗤啦——！
一声令人牙酸的、血肉骨骼被强行撕裂的可怕声响爆开！
“嗷呜！！！”青狮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惨嚎声！
他那坚逾精铁、曾硬撼过天兵天将神兵利器的巨大前爪，竟被霸爷徒手，生生从中撕裂开来！筋骨断裂，鲜血如同瀑布般喷涌而出！
一击断爪！
剧烈的疼痛让青狮几乎昏厥，庞大的身躯踉跄着向后倒退，将身后一片妖兵踩成了肉泥。
白象见状，吓得魂飞魄散，长鼻如同巨鞭般带着凄厉的破空声狠狠抽向霸爷，试图阻拦。
霸爷甚至看都没看那长鼻一眼，左手随意地向后一抓，精准无比地抓住了抽来的象鼻！那足以勒断山脉的力量，竟无法让他手臂晃动分毫！
“撒手！”白象惊怒交加，奋力想要挣脱。
霸爷嘴角勾起一丝冰冷残酷的弧度，抓住象鼻的五指猛地发力一捏！
噗嗤！
象鼻最坚韧的末端，竟被他硬生生捏得血肉模糊！骨骼碎裂声清晰可闻！
“呃啊！”白象痛得长嘶一声，眼泪都飙出来了，拼命想收回鼻子。
但霸爷的力量大得超乎想象！
他抓着象鼻，猛地向前一拽，将白象那庞大的头颅拉得向下倾斜，同时右腿如同战斧般高高扬起，裹挟着万钧水元之力，狠狠地一膝盖撞在了白象那长长的鼻梁上！
咔嚓！
又是一声清脆得令人心悸的骨裂声！
白象的鼻梁肉眼可见地塌陷了下去，鲜血鼻涕眼泪哗啦啦地喷了出来，发出了痛苦而又滑稽的呜咽声，庞大的身躯轰然跪倒在地，震得地面都是一颤。
鲜血的腥气，似乎更加刺激了霸爷体内那狂暴的杀戮欲望。
他蔚蓝色的眼眸中，冰冷依旧，但深处的疯狂却越发炽烈。
“还不够……远远不够！”他低语着，如同魔神的宣告。
而与此同时，在他脑海深处，一个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正在疯狂刷屏，语气从最初的狂喜变成了惊恐，最后几乎是带着哭腔：
【叮！检测到宿主击杀狮驼岭聚神期妖兵x1，修为+100！当前战力值：！】
【叮！检测到宿主击杀狮驼岭聚神期妖兵x10，修为+1000！当前战力值：！】
【叮！检测到宿主击杀狮驼岭聚神期妖兵x100，修为+！当前战力值：！】
【叮！击杀聚神期妖兵x500…修为+…战力值：！】
【叮！击杀聚神期妖兵x1000！修为+！战力值：！爹！霸霸！亲爹！慢点杀！慢点啊！系统结算不过来啦！cpU要烧了！要爆了！过热保护！过热保护啊！】
【叮！击杀太乙境妖将x1，修为+…战力值：…】
【叮！击杀…】
【警告！警告！能量注入过快！宿主肉身负载120%…150%…200%…】
【叮！恭喜宿主爸爸…嗞…战力突破…踏入大罗…嗞…】
【叮！战力值…嗞……】
【叮！战力值……大罗巅峰…逼近混元门槛…求求你了爸爸…慢点…让我喘口气…你儿子系统快要…快要…（发出一阵过载的电流杂音）…】
系统的哀嚎，霸爷充耳不闻。
他只知道，每杀死一个敌人，体内那股毁灭性的力量就增强一分！
这种力量疯狂暴涨的感觉，几乎让他沉醉！
更奇妙的是，随着他这番不顾一切地疯狂杀戮和力量提升，他感觉到自己的“乱世奸雄”命格变得更加凝实、巩固！一种更加霸道、更加唯我独尊的气息从他灵魂深处苏醒！
“王霸之气！”一个明悟在他心中闪过。
这是一种可以在短时间内强行激发自身潜能，越级提升两个小境界的恐怖状态！代价是极其损耗肉身，甚至可能直接“扑街”！
同时，他一直握在手中，却许久未曾特意使用的本命武器——那把痒痒挠，也发出了兴奋的嗡鸣！
它自动吸收着战场上弥漫的血煞之气和霸爷新获得的无量水元，形态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变得更加古朴，挠齿闪烁着幽蓝和漆黑交织的寒光，一股能撼动心神、破灭万法的道韵自然流转！
裂天爪，同步进阶后天灵宝！新神通——真理泯灭！
霸爷甚至有种错觉，现在他一爪子挠出去，可能挠不死如来的金身，但绝对能挠得他道心不稳，怀疑自己念的经是不是假的！
能给玉帝挠出个“朕是不是昏君”的心魔来！
他猛地转头，那双蔚蓝色的、毫无感情的眸子再次锁定了因为剧痛和恐惧而暂时失去战斗力的青狮和白象。
此刻的奔波灞，再也不是那个在碧波潭挣扎求存、需要耍心眼玩手段的小妖王了。
无尽的悲痛和系统外挂的疯狂加持，加上“乱世奸雄”命格的彻底觉醒，终于将他推上了那个足以令三界震颤的位置——
一代妖族至尊！初露峥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