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看着自己亲手督造的，大明最雄伟壮丽的宫殿，如今变成这副模样，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一股狂暴的怒气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朱允炆！你这个败家玩意儿！”
“打不过就跑，跑之前还想把咱的皇宫给烧了！你他娘的还有没有一点朱家子孙的种！”
“老子当初真是瞎了眼，才选了你这么个玩意儿当皇帝！”
朱元璋气得破口大骂，唾沫星子横飞。
永乐帝吓得一个哆嗦，赶紧上前安抚。
“爹，您息怒，您息怒啊！”
“火势已经扑灭了，没有烧到后宫。”
“您放心，儿臣一定尽快将奉天殿重建起来，保证比以前更加气派，更加辉煌！”
朱元璋狠狠地瞪着那片废墟，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是气得不轻。
看着父皇的怒火，又看看眼前这片烂摊子，永乐帝心中刚刚建立起来的一点信心，又开始动摇了。
他叹了口气，神色有些黯然。
“爹，大哥……说实话，我心里没底。”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当好一个皇帝。”
朱元璋听到这话，总算是把目光从废墟上收了回来。
他转头，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四儿子，眼神复杂。
“你小子，打仗是把好手，这点咱承认。但当皇帝……确实不是光会打仗就行。”
就在永乐帝的心沉下去的时候，朱元璋话锋一转。
“不过，你也不用妄自菲薄。”
“咱……看到过一些你晚年的景象。你这皇帝，当得还算不错。是个好皇帝。”
他顿了顿，有些遗憾地说道：“可惜啊，就是没有你们永乐朝的史书。”
“不然倒是可以拿来给你小子当个参考，让你少走点弯路。”
“谁说没有？”
一个悠哉的声音再次响起。
时靖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本厚厚的书，线装的。
封皮上龙飞凤舞地写着几个大字——《明史·成祖本纪》。
他把书递到永乐帝面前，笑嘻嘻地说道：“永乐朝全纪录，新鲜出炉的，要不要看看你的剧透？”
永乐帝呆呆地看着那本书，手抖得厉害。
他颤抖着接过，指尖触碰到封皮，只觉得有千斤重。
他缓缓翻开书页。
“永乐五年，仁孝文皇后崩……”
第一眼，他就看到了妻子徐妙云的结局。
永乐帝的眼眶瞬间红了，心口一阵绞痛。
妙云……她只陪了我五年吗？
他强忍着悲痛，继续往下看。
“……遣中官郑和等，赍敕往谕西洋诸国……”
“……敕儒臣解缙等，纂修《永乐大典》……”
“五次亲征漠北，迁都北京，疏通大运河……”
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他未来即将要做的大事。
书页的最后，是四个刺眼的大字。
“永乐盛世！”
朱标也凑了过来，看着书上的内容，拍了拍自己四弟的肩膀，感慨道。
“四弟，后世称你为‘永乐大帝’，庙号为‘太宗’。你开创了一个不逊于任何朝代的盛世。”
永乐大帝！
庙号太宗！
永乐盛世！
这些字眼，每一个都让永乐帝热血沸腾，心神激荡。
原来……我做到了。
我真的成了一个好皇帝！
“哼，别高兴得太早！”
朱元璋冷冷的声音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书是死的，人是活的！这上面写的，只是你可能达到的一种成就。”
“你要是敢给咱懈怠，搞砸了，咱随时能让你从‘永乐大帝’变成‘永乐大弟’！”
朱元璋的警告，非但没有打击到永乐帝，反而激起了他骨子里那股不服输的狠劲。
他“啪”的一声合上书，眼神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彩。
他紧紧地攥着那本史书，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爹，您放心！”
“儿臣绝不会让您失望！”
“这书上写的，儿臣不但要全部做到，还要做得比它写的更好！更完美！”
看着斗志昂扬的朱棣，时靖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他心里默默吐槽：小子，你还不知道吧，你这庙号后来还升级了呢，从太宗变成了成祖。
这可是大明朝唯二的“祖”字辈，跟你爹一个级别。
够你吹一辈子的了。
后花园的夜风，带着一丝凉意。
朱元璋看着自己这个儿子，满意地点了点头，脸上的冷硬线条都柔和了不少。
他来到朱棣身边，看着远处皇宫的轮廓。
“明天，就是你小子的登基大典了。”
“咱要亲眼看着，看着你坐上那个位置。”
“咱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看看，咱朱元璋的儿子，到底是个什么货色！要让他们心服口服！”
朱元璋的声音里充满了期待和一丝炫耀的意味，像个盼着儿子考第一的寻常老爹。
朱标也笑着走过来，温和地说道：“爹说得对。四弟，明日之后，你就是大明的皇帝。”
“大哥相信，你一定能开创一个让后世铭记的时代。”
父兄的认可和期许，让永乐帝的心中充满了力量。
然而，当他的目光再次落回那本史书上时，那股熊熊燃烧的火焰，却被一盆冰水当头浇下。
他的视线，死死地定格在第一页那行冰冷的文字上。
五年。
妙云只陪了自己五年。
这个认知，像一把钝刀，在他的心口来回地割。
他脸上的激动和昂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绝望的恐慌。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一旁看戏看得正乐呵的时靖。
“国师！”
永乐帝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大步走到时靖面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郑重地、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有一事相求！”
时靖挑了挑眉，摆了摆手：“咱俩谁跟谁，有话直说，别搞得这么客气。”
永乐帝的嘴唇动了动，眼神里满是挣扎和希冀。
他举起手中的史书，指着那行字，声音沙哑地问：“时靖，这上面写的……关于妙云的结局，是真的吗？”
空气安静了下来。
朱元璋和朱标也看了过来，神色变得严肃。
时靖脸上的笑容收敛了。
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沉默地看着永乐帝。
这沉默，比任何言语都更加肯定。
永乐帝的心，一点点地沉了下去。
时靖看着他泛红的眼眶，轻轻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是。”
一个字，击碎了永乐帝心中最后一点侥幸。
他高大的身躯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
时靖猜到了他想说什么，便主动开口：“你是想让我救她，对吗？”
永乐帝猛地抓住时靖的胳膊，力气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
“对！”
“求你，救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