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马逊深渊血藤诅咒
暴雨像无数根冰冷的铁针,扎在“信天翁号”科考船的甲板上。安娜·科斯塔抹去舷窗上的水雾,望着窗外翻滚的墨绿色亚马逊雨林,指尖不自觉地摩挲着脖子上的银质十字架——那是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说能抵御“雨林深处的黑暗”。作为里约热内卢自然历史博物馆最年轻的植物学家,她此行的目的是寻找传说中已灭绝百年的“血叶藤”,一种能分泌鲜红色汁液、被当地土着称为“死神发丝”的神秘植物。
同行的五人各怀心思。领队马库斯是经验丰富的丛林向导,皮肤黝黑如古铜,腰间常年别着一把磨得发亮的弯刀,眼神里总带着一种看透生死的漠然;地质学家罗德里戈是个话痨,一路都在抱怨雨林的潮湿,手里的便携湿度计指针几乎要顶到最大值;医生索菲亚沉默寡言,背着沉重的医疗箱,时不时掏出手机翻看女儿的照片;摄影师大卫扛着昂贵的器材,一心想拍出能震惊摄影界的雨林秘境照片;还有当地土着向导塔卡,一个身材瘦小的年轻人,脸上画着靛蓝色的图腾,总是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嘴里偶尔念叨着没人能听懂的方言。
“还有三公里就到地图标记的坐标了。”马库斯用砍刀劈开挡路的灌木丛,粗壮的藤蔓被砍断时,竟渗出了暗红色的汁液,像鲜血一样顺着刀刃滴落。塔卡看到这一幕,突然脸色煞白,猛地跪倒在地,对着丛林深处磕了三个响头,嘴里的念叨变得急促而恐惧。
“他怎么了?”安娜皱眉问道。
马库斯踢了踢塔卡的肩膀,不耐烦地说:“别管他,这些土着总有些莫名其妙的忌讳。我们抓紧时间,天黑前必须找到营地。”
安娜却注意到,塔卡磕过的地面上,几株细小的藤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顶端的嫩芽像饥饿的嘴巴,贪婪地吮吸着地上的雨水。她心里隐隐升起一丝不安,那种藤蔓的形状,和博物馆古籍中记载的血叶藤极为相似,只是尺寸小了许多。
傍晚时分,众人在一处相对平坦的河岸扎营。暴雨暂时停歇,空气中弥漫着腐烂树叶和潮湿泥土的气息,混合着一种难以名状的腥甜。大卫兴奋地拿着相机四处拍摄,突然对着远处的树林大喊:“快来看!那里有奇怪的光!”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密林深处,闪烁着微弱的暗红色光芒,像是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窥视。塔卡看到那光芒,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嘴里尖叫着:“是血藤!是血藤的诅咒!我们必须离开这里!”
“胡说八道!”罗德里戈嗤之以鼻,“不过是某种发光植物罢了,这正是我们要找的线索。”
马库斯也点点头:“明天一早我们就去看看,现在先休息。索菲亚,你守第一班岗,其他人轮流。”
深夜,安娜被一阵奇怪的声音吵醒。那声音像是无数根丝线在摩擦,又像是有人在低声啜泣,断断续续地从丛林深处传来。她起身走出帐篷,看到索菲亚正靠在一棵大树上打盹,手里的手电筒掉在地上,光线照向地面,照亮了一幕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无数细小的血红色藤蔓正从泥土里钻出来,像蛇一样朝着帐篷的方向蠕动,所过之处,杂草纷纷枯萎发黑。
“索菲亚!快醒醒!”安娜惊呼着踢醒了医生。
索菲亚揉着眼睛醒来,看到地上的藤蔓,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慌乱地捡起手电筒,想要照亮更多地方,却发现那些藤蔓已经爬到了帐篷门口,顶端的尖刺正试图刺穿帐篷的布料。
“马库斯!罗德里戈!快起来!”安娜的喊声惊醒了所有人。
马库斯反应最快,他拔出弯刀,朝着藤蔓狠狠砍去。刀刃切开藤蔓的瞬间,暗红色的汁液喷涌而出,溅在地上发出“滋滋”的声响,腐蚀出一个个细小的坑洞。“这些鬼东西有腐蚀性!”他大喊着,“所有人都拿起武器,别让它们靠近!”
罗德里戈慌忙从背包里掏出地质锤,大卫则举起相机支架,索菲亚和安娜也捡起地上的树枝,众人奋力抵挡着藤蔓的进攻。塔卡却蜷缩在帐篷角落,双手抱头,嘴里不停地祈祷着。
就在这时,一阵凄厉的惨叫从大卫的方向传来。众人转头望去,只见一根手腕粗细的血藤突然从树上垂下来,像鞭子一样缠住了大卫的脚踝。大卫想要挣脱,却发现那藤蔓的表面布满了细小的倒刺,深深刺入他的皮肤,暗红色的汁液顺着倒刺流入他的体内。
“救我!快救我!”大卫的声音越来越虚弱,他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嘴唇却泛起诡异的暗红色。他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手指逐渐弯曲成爪子的形状。
马库斯想要冲过去救人,却被更多的血藤缠住了双腿。那些藤蔓像是有生命的怪物,越缠越紧,暗红色的汁液透过衣物渗入皮肤,带来一阵灼烧般的剧痛。“别管我!快逃!”大卫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喊道,随后他的身体开始迅速萎缩,皮肤变得干瘪发黑,最终变成了一具干枯的尸体,而那根血藤则缓缓缩回树林,顶端还挂着几滴新鲜的血液。
众人被这恐怖的一幕吓得魂飞魄散,罗德里戈更是双腿发软,瘫倒在地。“我们真的遇到诅咒了……”他声音颤抖,眼神涣散,“大卫……大卫变成了干尸……”
“现在不是害怕的时候!”马库斯咬着牙,用弯刀砍断缠在腿上的藤蔓,“这些藤蔓怕火!快把帐篷里的汽油拿出来,点燃火把!”
安娜立刻反应过来,她冲进帐篷,翻出备用的汽油罐。索菲亚则拿出打火机,点燃了几捆干燥的树枝。当火把被点燃的瞬间,那些正在蠕动的血藤像是遇到了天敌,纷纷向后退缩,暗红色的藤蔓在火光的照射下,显得更加诡异可怖。
“我们必须离开这里!”塔卡突然站起来,眼神变得异常坚定,“血藤的巢穴就在前面的山谷里,它们会不断蔓延,直到吞噬所有生命。只有找到血藤的核心,毁掉它,我们才有活下去的希望。”
“核心?什么核心?”安娜急忙问道。
“血藤女王。”塔卡的声音带着深深的恐惧,“传说血藤是由一个被部落献祭的女人变成的,她的怨念滋养了藤蔓,让它们拥有了吞噬生命的力量。她的本体就藏在山谷深处的洞穴里,只要毁掉她的尸体,血藤就会枯萎。”
众人没有其他选择,只能跟着塔卡向丛林深处进发。一路上,血藤越来越多,粗壮的藤蔓像巨蟒一样缠绕在树干上,暗红色的叶片层层叠叠,遮挡了大部分阳光,让整个丛林显得阴森恐怖。空气中的腥甜气味越来越浓,耳边不断传来藤蔓摩擦的声音,还有隐约的啜泣声,仿佛那个被献祭的女人正在诉说着无尽的痛苦。
走到一处狭窄的峡谷时,罗德里戈突然停了下来,脸色痛苦地捂着肚子。“我……我肚子好痛……”他的额头上布满了冷汗,身体开始剧烈地抽搐,和之前的大卫一模一样。
“不好!他被血藤的汁液感染了!”索菲亚急忙拿出医疗箱,想要给他注射抗生素,却发现罗德里戈的皮肤已经开始干瘪,手指上长出了细小的血红色藤蔓。
“别碰他!”塔卡大喊着拦住了索菲亚,“一旦被感染,就会变成血藤的养料,谁也救不了他!”
罗德里戈的眼睛里充满了绝望,他看着自己正在变异的身体,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杀了我……快杀了我!”他朝着马库斯喊道。
马库斯闭上眼睛,举起弯刀,狠狠劈了下去。鲜血溅在旁边的血藤上,那些藤蔓像是受到了刺激,疯狂地蠕动起来,朝着众人猛扑过来。
“快走!”马库斯推着安娜和索菲亚,“我们不能让他白白牺牲!”
峡谷的尽头是一个巨大的洞穴,洞口被密密麻麻的血藤覆盖,暗红色的光芒从藤蔓的缝隙中透出,照亮了洞穴上方狰狞的岩石。塔卡从背包里拿出一把用骨头制成的匕首,上面刻满了古老的图腾。“这是部落的圣物,据说能克制血藤女王。”他把匕首递给安娜,“你是植物学家,最了解植物的弱点,毁掉她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安娜握紧了手中的骨匕首,冰凉的触感让她稍微冷静了一些。她深吸一口气,跟着马库斯和索菲亚走进了洞穴。洞穴内部宽敞而幽深,墙壁上布满了发光的苔藓,照亮了脚下崎岖的道路。空气中的腥甜气味达到了顶峰,混合着腐朽的恶臭,让人几乎窒息。
走了大约半个小时,洞穴豁然开朗,中间的平台上,生长着一株巨大无比的血藤。那血藤的主干粗壮如树干,暗红色的藤蔓像瀑布一样垂落下来,覆盖了整个平台。在血藤的中心,隐约可以看到一个人形的轮廓,被无数藤蔓缠绕着,那应该就是塔卡所说的血藤女王。
那人形轮廓缓缓抬起头,露出了一张苍白而美丽的脸。她的眼睛是深红色的,像两颗血珠,嘴唇鲜红欲滴,身上穿着破烂的古部落服饰,皮肤像玉石一样光滑,却没有一丝血色。“你们……是来毁灭我的吗?”她的声音轻柔而哀怨,却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
“你就是血藤女王?”安娜握紧了骨匕首,“是你操控着血藤,杀害了无辜的人?”
血藤女王轻轻笑了起来,笑声像风铃一样清脆,却让众人不寒而栗。“无辜?”她的眼神变得冰冷,“当年我的部落为了祈求雨水,将我献祭给雨林。他们把我绑在这洞穴里,让藤蔓一点点吞噬我的身体,那种痛苦,你们能想象吗?”
她伸出手,无数血藤突然朝着众人猛扑过来。马库斯立刻举起弯刀抵挡,索菲亚则拿出喷雾器,喷洒着自制的除草剂。但那些血藤仿佛刀枪不入,除草剂也只能让它们暂时停顿,很快又恢复了活力。
“她的心脏!她的心脏是核心!”塔卡的声音从洞穴入口传来,他正被几根血藤缠住,艰难地向众人喊话,“毁掉她的心脏,血藤就会枯萎!”
安娜顺着血藤女王的胸口望去,果然看到那里有一颗跳动的暗红色心脏,被一层薄薄的藤蔓包裹着。她深吸一口气,趁着马库斯和索菲亚吸引了血藤女王的注意力,猛地朝着那颗心脏扑了过去。
血藤女王察觉到了她的意图,眼中闪过一丝惊慌,无数藤蔓朝着安娜缠绕过来。安娜躲闪不及,手臂被藤蔓缠住,尖锐的倒刺刺入皮肤,暗红色的汁液流入体内,带来一阵钻心的疼痛。她感觉自己的体力正在快速流失,皮肤开始变得苍白,但她没有放弃,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骨匕首刺入了血藤女王的心脏。
“不——!”血藤女王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开始剧烈地抽搐。那颗暗红色的心脏被匕首刺穿,流出大量浓稠的血液,滴在地上,发出“滋滋”的声响。周围的血藤开始迅速枯萎发黑,失去了所有活力,纷纷掉落下来。
安娜感觉缠绕在手臂上的藤蔓松开了,她瘫倒在地上,看着血藤女王的身体逐渐化为灰烬,只留下一堆黑色的粉末。洞穴里的腥甜气味和恶臭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清新的空气。
马库斯和索菲亚连忙跑过来扶起安娜,发现她手臂上的伤口正在慢慢愈合,只是留下了几道暗红色的疤痕。“我们成功了……”索菲亚激动地说道。
众人走出洞穴,发现外面的雨林已经恢复了正常,那些疯狂生长的血藤都已枯萎,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照亮了生机勃勃的丛林。塔卡跪在地上,对着天空祈祷,脸上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然而,安娜却注意到,自己脖子上的银质十字架,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暗红色,上面刻着的耶稣像,眼睛里竟渗出了一滴暗红色的液体。她下意识地摸了摸手臂上的疤痕,那些疤痕像是有生命一样,轻轻蠕动了一下。
马库斯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想太多了,我们活下来了。”
安娜点点头,但心里却升起一丝莫名的恐惧。她隐隐感觉到,血藤的诅咒并没有真正消失,或许,它只是换了一种方式,潜伏在某个角落,等待着下一个受害者。
当“信天翁号”科考船驶离亚马逊雨林时,安娜站在甲板上,望着渐渐远去的墨绿色丛林,手指再次摩挲着脖子上的十字架。她知道,这次的经历将会成为她一生的噩梦,而雨林深处的黑暗,或许永远都不会真正消散。那些暗红色的藤蔓,那些凄厉的惨叫,还有血藤女王那双深红色的眼睛,将永远烙印在她的记忆中,提醒着她,大自然的神秘与恐怖,远比人类想象的更加可怕。
而在亚马逊雨林的深处,一处无人知晓的山谷里,一株细小的血藤从黑色的粉末中钻了出来,顶端的嫩芽缓缓张开,像是一张饥饿的嘴巴,在空气中嗅探着生命的气息。血藤的诅咒,从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