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管理员-7的指引下,杨树生和山花小心翼翼地穿过一片片由凝固的数据风暴和扭曲的物理法则构成的危险区域,最终抵达了废墟的核心地带。
这里像是一个巨大的、被遗弃的服务器机房中心。但与周围冰冷的金属残骸不同,他们面前悬浮着一个不断变幻形态的光团。它时而像一团乱麻,时而像破碎的镜面,时而又化作意义不明的几何符号疯狂旋转。一股混乱、矛盾、却又带着某种原始创造力的气息从中散发出来。
“这就是那个‘逻辑悖论防火墙’保护下的碎片。”前管理员-7的虚影在他们身后不远处停下,声音带着一丝忌惮,“我不能靠近,否则会触发它的自毁协议。它……很敏感。”
“它到底是什么?”山花皱着眉,感觉那光团看得她头晕。
“一个关于‘幽默’的次级定义规则碎片。”前管理员-7解释道,“它原本负责处理与‘搞笑’、‘荒诞’、‘意外性’相关的因果逻辑判定。但在一次系统冲突中,它被污染了,逻辑链断裂,定义变得混乱且充满攻击性。现在它就像一颗……不稳定的笑话炸弹,任何试图用常规逻辑去接触它的行为,都可能被它扭曲成某种荒谬的、甚至危险的‘笑点’。”
杨树生尝试用【位面亲和】去感知,立刻感受到一股强烈的、不协调的波动。这碎片内部充满了“是”与“非”的冲突,“合理”与“不合理”的纠缠,就像一个精神错乱的喜剧演员,试图同时讲一万个互相矛盾的笑话,结果只制造出刺耳的噪音。
“常规方法不行。”杨树生得出结论,“它排斥一切‘有序’的接近。”
“所以需要你们。”前管理员-7的声音带着期待,“你们的‘混沌天性’,或许能理解它的混乱,甚至……与它共鸣。不要试图‘修复’它,那只会触发防御。试着去……‘理解’它,然后引导它,让它形成一个新的、哪怕是怪异的稳定结构。”
山花和杨树生对视一眼,明白了彼此的想法。这活儿,听起来简直是为他们量身定做的。
山花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她没有动用任何攻击性或防御性的能力,而是将心神沉入【奇葩之道】的心境中。她回想着自己一次次用荒诞不经的方式化解危机、用插科打诨扭转局面的经历,回想着【言灵·唬】那不讲道理的成功率,回想着他们所有能力背后那股“不靠谱”但总能奏效的劲儿。
她伸出手,不是去触碰,而是像面对一个闹别扭的孩子,用一种夸张又真诚的语气对着那团乱光说道:“嘿,伙计,别那么紧张。我知道,被人说不好笑是挺难受的。但你看,我们俩,专业就是不按套路出牌,最擅长把乱七八糟的东西变得……嗯,至少有趣一点?”
那团混乱的光似乎微微停滞了一下,散发出的噪音减弱了少许。
杨树生见状,立刻将【位面亲和】的力量提升到极致。他不再试图解析碎片的逻辑,而是去感受它的“情绪”。他感受到一种被主流规则排斥的委屈,一种渴望被认可但又害怕被再次“格式化”的恐惧,还有一种……想要制造“惊喜”的原始冲动。
“它不是坏的,”杨树生低声对山花说,“它只是……迷路了,而且很害怕。它需要一个新的定义,一个能包容它的混乱,而不是否定它的定义。”
山花眼睛一亮,有了主意。她开始即兴发挥,就像平时和杨树生说对口相声一样,对着碎片手舞足蹈地“演讲”起来:
“听着!幽默是什么?幽默就是……你以为门后是宝藏,结果是一盆洗脚水!幽默就是……严肃的法官突然在法庭上跳起了踢踏舞!幽默就是……像我们这样,被全世界追着跑,还能苦中作乐,顺便帮老奶奶实现愿望!”
她的话语没有任何逻辑,充满了跳跃性和画面感,但却奇异地带着一种感染力。她不是在定义幽默,而是在“表演”幽默,用自身的存在去诠释一种荒诞但充满生命力的可能性。
与此同时,杨树生将手虚按在光团前方,引导着【微末神性】那温和的、源自真诚愿望的力量,如同涓涓细流,缓缓注入光团周围混乱的能量场中。这力量不带有任何强制性,只是一种包容和安抚。
奇迹发生了。
那团狂暴乱闪的光,开始慢慢平静下来。它不再试图攻击或排斥,而是像被吸引一样,围绕着山花那毫无章法却充满活力的“演说”和杨树生提供的温和能量场,开始自行重组。破碎的符号重新连接,但连接的方式却并非回归原状,而是形成了一种全新的、更加开放、更加包容怪异和意外的结构。它不再追求一个绝对“正确”的幽默定义,而是变成了一个允许更多可能性存在的“幽默框架”。
几分钟后,光芒彻底稳定下来,变成一个缓缓旋转的、内部仿佛有无数滑稽小动画在循环播放的、散发着轻松愉快气息的规则晶体。
“成功了……”前管理员-7的虚影声音中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你们没有修复它……你们引导它完成了‘进化’。它现在……更健康,也更……危险了。但这种危险,是良性的,是创造性的!”
碎片轻轻飘向杨树生和山花,在他们面前停留片刻,仿佛在表达感谢,然后化作一道流光,融入了前管理员-7的虚影之中。虚影的光芒瞬间凝实了许多,权威感也增强了几分。
“干得漂亮,我的‘良性bug’们。”前管理员-7的声音恢复了平静,但多了一丝真正的赞赏,“现在,该我兑现承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