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仑指尖微动，笼罩着叶安世与赵玉真的淡绿色结界悄然散去。结界刚消，就听见叶安世正拉着赵玉真的胳膊，小声嚷嚷：“赵哥哥！赵师兄！我跟你说，我刚才偷偷看见他们的原本模样了！”
他压低声音，眼睛却瞪得溜圆：“阿离叔叔原本的模样还是那么好看，翠绿色的头发好长好亮，像春天的柳枝！可是远舟叔叔……他原本的模样明明是银头发呀，为什么刚才我瞅见的是黑白掺着的？拖在地上跟打翻了墨汁的雪似的！”
赵玉真听得一愣，刚要开口，就见离仑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叶安世吓了一跳，连忙捂住嘴，眼神却还偷偷瞟着朱厌的方向——此刻朱厌正蹲在篱笆下拔草，明明是孩童身形，却硬是拔得像在砍树，动作又快又狠。
离仑在叶安世身边蹲下，揉了揉他的头发，轻声道：“你远舟叔叔啊，是气狠了才那样。”
“气狠了就会变发色？”叶安世好奇地睁大眼睛，“那他不生气的时候，就是银头发了？”
“嗯。”离仑点头，语气带着点嗔怪，又有点无奈，“他呀，一肚子火气没处撒，就都藏在头发里了。等他消了气，头发自然就变回全白的，比天上的云还干净。”
叶安世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凑到离仑耳边小声问：“那他什么时候才能消气呀？我还是觉得银头发好看，黑白的有点吓人。”
离仑被他逗笑，刚要说话，就听见身后传来“咔嚓”一声——朱厌手里的草根被硬生生扯断了。
他转头看去，朱厌正梗着脖子看过来，脸上明明是孩童的表情，眼神却带着点别扭的凶：“谁说我头发吓人了？黑白的才威风！”
“威风是威风，就是像……”叶安世挠了挠头，“像英磊哥哥烤焦的芝麻糖。”
朱厌：“……” 周身的空气瞬间冷了几分，刚消下去的戾气又要冒头。
离仑连忙按住他的肩膀，对叶安世使了个眼色：“安世，英磊哥哥的槐花糕该蒸好了，去看看？”
叶安世眼睛一亮，立刻忘了头发的事，蹦起来就往厨房跑：“来了！”
看着他的背影，朱厌哼了一声，却没再追究，只是拔草的动作轻了些。
离仑在他身边坐下，捡起一根他拔断的草茎：“多大的人了，还跟孩子计较。”
“谁计较了。”朱厌别过脸，“我就是觉得，黑白头发比全白的好看。”
“是是是，好看。”离仑顺着他的话，指尖轻轻拂过他的发顶——此刻是孩童模样，头发短短的，黑白掺着倒不明显，“等会儿安世吃了槐花糕，说不定就夸你头发好看了。”
朱厌的耳朵悄悄红了，嘴上却道：“谁稀罕他夸。”
不远处，赵玉真看着两人的互动，忽然觉得，无论是全白的头发，还是黑白掺着的，只要离仑在身边，朱厌身上的戾气总会慢慢化掉，变成一种别扭又可爱的模样。
风拂过篱笆，带来新抽的爬山虎芽的清香。叶安世的笑声从厨房飘出来，混着英磊“慢点吃，烫”的叮嘱，格外热闹。朱厌的头发或许还要黑一阵，但这寒水寺的日子，却像刚蒸好的槐花糕，暖融融、甜丝丝的，正一点点焐热那些藏在戾气里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