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烟升起处，沙地裂开一道细缝，腥苦气味愈发浓烈。李文指尖一动，罗盘悬空，指针稳稳指向那缕烟。他没说话，只是将手中残留的金属花芯碾碎，粉末洒向地面，瞬间被沙粒吞没。
赤奴抬手，雪豹群无声散开，呈弧形压向西侧。云姬袖中晶片轻震，一道透明屏障贴地铺展，刚成型，屏障边缘便泛起波纹——有东西正贴着地表爬行。
“不是人。”云姬低声道。
李文蹲下，掌心按在沙面。盐矿的震动从地底传来，节奏紊乱。他闭眼，植物天赋微启，一缕意识顺着地脉延伸。盐层深处，铁蔷薇的根系正剧烈震颤，像是被什么撞上了。
“炸药。”他说，“埋在盐脉交汇点。”
话音未落，东北方传来沉闷的撞击声，像是铁锤砸在岩壁上。赤奴鞭梢一抖，雪豹群立刻转向，身影没入沙尘。
李文起身，走向那批被俘的月氏奴隶。他们缩在营地角落，衣衫褴褛，不少人胸口烙着匈奴鹰徽。他停在为首那人面前，对方抬头，眼神浑浊却无惧。
“你要盐？”李文问。
“洗掉印。”那人嗓音沙哑，“他们说，玉门关的盐能化死印。”
李文点头，从腰间取出一块透明盐晶，按进对方掌心。晶体融化，顺着手臂蔓延，形成一层薄如蝉翼的护甲。那人猛地吸了口气，低头看手，掌心的鹰徽边缘开始发白、剥落。
“真心来的，喝这个。”李文从木匣取出一瓶铁蔷薇汁液，递给对方。
那人仰头饮尽，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响。片刻后，瞳孔泛起金属银光，像是镀了层铁膜。他抬手，掌心盐晶护甲微微震动，远处一辆废弃的盐矿推车竟自行滑动，停在他脚边。
“能控盐车？”李文问。
“能。”那人点头，“以前在矿里拉过。”
李文转身，对云姬道：“清一遍通道。”
云姬抬手，薄荷精灵从袖中飞出，化作雾气，顺着盐矿入口弥漫。雾气所过之处，几人皮肤突然泛红，胸口浮现出若隐若现的狼纹。赤奴的雪豹立刻扑上，将那几人按倒在地。
“呼衍枭的人。”赤奴冷笑。
李文没看他们，只对那批投诚的奴隶道：“愿意活的，跟我修墙。”
他走向东城墙缺口，盐晶还在渗出黏液，表面微微起伏，像是呼吸。他伸手触碰，晶体内部立刻泛起涟漪，折射出七彩光斑，映在洞壁上，竟是杨秋残部的布防图——三处火药点，两处伏兵，一处退路。
“铁蔷薇。”他低喝。
金属根系从地底钻出，顺着盐层蔓延，钻入布防图标注的位置。每到一处火药埋点，根系便缠绕成网，将炸药包裹，再用盐晶封死，形成密闭茧房。
三十名工匠举着火把靠近城墙，盐晶突然波动，火光被折射成巨大的日曜花投影，照亮半空。一名死士刚摸到墙根，怀中炸药包就被盐晶渗出的黏液裹住，缓缓沉入地下。
李守诚从后方走来，伸手摸了摸盐晶表面跳动的纹路，眉头一皱：“这不是墙。”
“是活的。”李文点头，“能吞火，能锁敌。”
李守诚没再说话，只是盯着那层不断自我修复的晶体，眼神复杂。
李文转身，对那批新收的奴隶道：“运盐，从矿底到城墙，一趟换一勺净盐。”
众人立刻行动，盐晶小车在金属瞳孔的操控下整齐列队，沿通道来回。李文站在高处，看着盐流如河，突然抬手，将一枚气运结晶嵌入盐晶城墙核心。
嗡——
整面墙震颤，盐晶内部浮现出金属脉络，像是血管。李文闭眼，天赋全开，仙人掌精灵从袖中钻出，吞食盐矿废料，吐出掺着铁蔷薇碎片的彩色盐晶。新晶体自动吸附在城墙表面，层层叠加，形成防火防爆的复合层。
远处，爆炸声终于响起。
第一声来自南侧，火光冲天，可冲击波刚到城墙，就被盐晶折射，火流顺着墙面滑开，像是被无形的手拨开。第二声在西侧，炸药包刚引爆，盐晶表面就裂开孔洞，射出掺有仙人掌刺的盐箭，箭尖带毒，落地即炸，彩色雾气弥漫。
赤奴的雪豹群从雾中冲出，每只背上驮着盐晶块，奔跑时在沙地上划出荧光轨迹。雾气中的敌军刚起身，轨迹突然腾空，交织成锁链，将人捆住。
第三声爆炸来自正前方。
李文睁眼，指尖盐粒凝聚，瞬间组成杨秋幼年的幻象——一个瘦弱少年蹲在盐矿边，手里攥着半块发黑的饼。
“你父亲为盐矿杀光村落时，”李文声音不高，“可想过这天？”
幻象消散，盐晶锁链收紧，将杨秋拖向地底新生的盐脉。他挣扎，衣襟裂开，掉出半块青铜板，上面的齿轮纹与李文罗盘如出一辙。
锁链猛然一颤，竟开始松动。
李文眼神一冷，抬手将反时间装置的主齿轮从沙盘取出，跃下城墙，直奔地底管道。云姬早已在裂缝边等候，空间晶片布成稳定阵，压制地脉震动。
“嵌进去。”她说。
李文将齿轮按入青铜管道内壁。咔哒一声，星图阵眼亮起，盐晶自动凝聚成阶梯，向下延伸。他踏上去，阶梯承重，发出低鸣。
深处，液态金属悬浮，封着半卷《御兽诀》。铁蔷薇根系突然警觉，穿透盐层，抓住一只机械蜘蛛。蜘蛛腹部裂开，露出贵霜帝国的火焰纹章。
李文捏碎蜘蛛，盐晶阶梯泛起血光，众人的影子被拉长，形态如剑。赤奴的冰骨鞭发出鹰唳，雪豹群齐齐转向东南方，低吼不止。
李文站在盐晶王座上，手掌抚过扶手。新生的铁蔷薇花瓣缓缓展开，露出中心旋转的沙漏图腾。地底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沙漠表面开始隆起，一片青铜巨门的轮廓逐渐显现，门缝中渗出带着铁锈味的黑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