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指尖还残留着日曜花凝露的温意，那层包裹噬金兽头骨的光膜已开始泛灰。他没看头骨，而是将掌心按进沙地，铁蔷薇的根须立刻顺着热流探出，触到几滴未干的血珠——咒术师的血，带着铁锈味，却在接触根系的瞬间让茎干微微发紫。
“不是普通的血。”云姬蹲下，指尖悬在血珠上方半寸，空间褶皱如水纹般轻荡，“里面有东西在动。”
于吉蹲过来，火符在指间一转，没点燃，只是贴着血珠扫过。符纸边缘焦黑，浮出几个扭曲的字迹：**“铁心盟约”**。
赤奴啐了口血沫，“呼衍枭想用血祭把贵霜的人引进来？”
李文没答，青铜罗盘在掌心轻震，指针偏转，指向西北。他抓起一把沙，任其从指缝滑落，沙流在中途微微扭曲，像是被什么无形的气流推了一下。
“地下有水。”他说，“但不是活水，是死渠，被人改了道。”
于吉用火符灼地，沙层下显出几道暗线，蜿蜒如蛇，最终汇入一片洼地。赤奴眯眼一算，“三十里外，月氏残部的营地。左贤王败退后没去主城，反而往那儿走——不是逃，是接人。”
“不是接人。”李文将罗盘翻面，星图纹路渗出一丝微光，“是送东西出去。结盟书。”
云姬忽然抬手，空间褶皱猛地收缩，她瞳孔一缩，“天山巨门……它在动。不是物理位移，是空间坐标在偏移。有人在用它当信道。”
李文沉默片刻，挥手召来荆棘精灵。五十株藤蔓破沙而出，根系迅速织成沙盘轮廓，映出月氏营地与天山方位。他取出一滴日曜花凝露，滴在营地位置，光晕扩散，沙盘上浮现出三道行军路线——两明一暗。
“正面强攻，是诱饵。”他指尖划过那条最宽的路线，“他们想让我们盯着左贤王，好让另一批人把结盟书送进天山。”
赤奴咧嘴，“那就两头一起打。”
“两刻钟。”云姬低声，“空间波动峰值还有两刻钟。过了这时间，门会稳定，再想截就难了。”
李文点头，挥手将一百株铁蔷薇分成两队。五十株注入日曜花凝露，茎干瞬间泛出金属光泽，花瓣边缘变得锋利如刃。另一队则埋入沙中，根系悄然延伸，朝天山方向潜行。
“你带正面。”他对赤奴说，“雪豹骑兵藏在东南沙丘后，等我的信号。磁铁链准备好，噬铁藤种子包绑在鞍具内侧。”
赤奴点头，翻身上豹，雪豹低吼一声，隐入风沙。
李文转向云姬，“你跟我走背面。结盟书不能进天山。”
她没说话，只将空间褶皱收拢成一线，缠在手腕上，像一道银色绷带。
战鼓声从西北传来时，李文正率五十铁蔷薇骑兵压进月氏营地外围。沙尘已扬起三丈高，赤奴的骑兵在东南角突然现身，雪豹群如影掠过沙丘，磁铁链甩出，精准缠住敌军箭阵的机括。弓弦崩断声此起彼伏。
左贤王怒吼，下令战车推进。三架噬金兽战车轰然启动，兽口喷出腐蚀液，地面沙石瞬间碳化。李文抬手，五十株铁蔷薇同时绽放，金属花瓣如暴雨倾泻，在空中划出银色弧线。腐蚀液尚未落地，便被金属风暴绞碎，化作黑雾四散。
日曜花光轮在马镫间旋转，李文策马直冲中军。光刃在掌心凝聚，一劈而下，最后一架战车的噬金兽头骨应声裂开，暗红液体喷涌，却在触及光轮的瞬间汽化，只留下一股焦臭。
左贤王拔刀，刀未出鞘，已被赤奴一箭射穿肩甲，钉在战车上。
与此同时，李文与云姬已潜至天山脚下的血祭屏障外。八名咒术师围成环形，指尖滴血，勾画符文，沙地浮现出荆棘状红光，屏障中央，一张羊皮卷悬浮半空，正是结盟书。
“不能硬闯。”云姬低声道，“屏障和空间法则缠在一起，撞上去会引发乱流。”
李文取出三粒噬铁藤种子，指尖微动，种子表面浮现出细密纹路，像是被某种能量激活。他弹指，种子飞出，精准落入屏障裂缝。
藤蔓瞬间生长，顺着血气蔓延，缠住一名咒术师的脚踝。那人惨叫，咒力中断，红光出现裂痕。云姬抓住时机，空间褶皱如刀般切入，缠住结盟书一角。
就在此时，呼衍枭从阴影中扑出，独眼赤红，右手高举骨刀，直劈云姬后颈。
李文早有准备，光刃横扫，逼退呼衍枭。噬铁藤趁机疯长，根须刺入地面，顺着血祭阵法反向侵蚀。八名咒术师接连倒地，咒力溃散，屏障崩塌。
结盟书脱手，云姬手腕一抖，空间褶皱将其卷入袖中。
呼衍枭怒吼，右手猛然按地，血气涌出，沙地浮现出一座小型祭坛。他咬破舌尖，喷出一口血雾，祭坛亮起，一道血色光柱冲天而起。
“他在强行激活信道！”云姬脸色一变，“天山巨门要强行接收信号！”
李文抬手，铁蔷薇凝结成金属刺阵，二十名跃出地底的月氏死士瞬间被钉在原地。他抓起结盟书，交给云姬，“破译它。”
云姬展开羊皮卷，指尖轻触，空间褶皱试图解析文字，却被一层血咒反弹。她皱眉，退后半步。
李文取出甘露精灵，一滴清露落在结盟书上。血咒嘶鸣，如蛇退散，日曜花投影出模糊影像——贵霜战车、流泪铁树、一座被铁链锁住的巨兽。
于吉凑过来，眯眼看了片刻，“《御兽诀》残篇里的控制符文。贵霜拿噬金兽的驯化技术，换月氏让出天山通道。”
赤奴用匕首在沙地上划出路线，“他们要从这儿穿过去，直插玉门关后方。”
李文按住他的手腕。
青铜罗盘指针剧烈震颤，指向东南——正是天山巨门所在方位。
远处传来闷雷般的轰鸣，沙层下的巨门仍在上升。
云姬突然踉跄一步，脸色发白。空间褶皱不受控制地扩张，她手腕上的银线开始发烫，像是被什么力量拉扯。
“它在拉我。”她咬牙，“巨门……在共鸣。我的天赋和它同源。”
李文立刻召回所有植物精灵，铁蔷薇在外围组成金属屏障，日曜花光轮悬浮头顶，形成防护圈。他抓起结盟书与咒术师的骨灰罐，塞进云姬手中，“推它进去，反冲能稳住波动。”
云姬没犹豫，双手一推，结盟书与骨灰罐被卷入突然撕裂的空间裂缝。反冲力爆发，空间褶皱剧烈震荡，波动暂时平息。
呼衍枭的右臂突然爆裂，石化的皮肤碎成粉末，一只血色蛊虫从中飞出，直扑李文面门。
光刃斩落，蛊虫在半空炸开，化作一缕烟雾，烟雾凝聚，竟显出贵霜军旗的图案。
沙丘后方，十二架新式战车的轮廓缓缓浮现，车头镶嵌的金属，正是流泪铁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