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盘嵌着青铜板的瞬间，指针不再颤动，而是猛地旋转起来，光点在星图上划出一道弧线，最终停在东南方向三百里处。李文的手指顺着光痕滑过沙盘边缘，指尖在鹰嘴崖的位置轻轻一点。
“贵霜先锋三日内必至玉门。”他抬头，“传令，东市商队即刻撤入屯田区，盐晶城墙只留三百守军。”
李守诚站在沙盘旁，眉头紧锁。他手指摩挲着盐晶砖的接缝，声音低沉：“这墙是你我亲手督造，八万工时堆出来的。现在要拿它当饵？”
“工时换不来命。”李文从袖中取出一枚火油弹，轻轻嵌入沙盘上的敌军旗标下方，“他们看见粮仓起火，听见守军溃逃，才会全力压上。”他指尖一压，火油弹爆开，气浪掀翻沙盘上半数旗标，“等他们冲进空城，火藤箭雨会从背后烧穿他们的重甲。”
李守诚盯着那片被炸塌的模型，良久，缓缓点头。
工坊里炉火正旺。铁匠总管蹲在熔炉前，用长钳夹起一支新铸的箭头，火光映在他满是烟灰的脸上：“火油与磁粉混在一起，稍有差池，整炉都会炸。”
李文走过去，接过箭头，指尖在表面划过。藤粉与火油的混合物在箭簇内层形成暗红色纹路，外层则覆盖着一层薄如蝉翼的金属壳。
“温度压住三度。”他说，“火不燃，毒先发。”
他将箭头放进测试架，点燃引信。箭身微微震动，尾部喷出一道淡青色火焰，箭头穿透三寸铁板后，在背面炸开一簇细密藤刺，刺尖泛着紫光。
“倒刺带毒花。”铁匠总管咧嘴笑了，“这回贵霜的铁甲兵，得用命试一试。”
赤奴这时走进来，肩上搭着一卷雪豹皮。他将皮子铺在案上，抽出一支箭，用刀背在尾部刻下一道狼纹。
“每支箭尾都刻。”他说，“让贵霜人记住，是羌族的爪子在撕他们的喉咙。”
李文点头。赤奴将箭装入皮制箭囊，转身离去。工坊屋檐下，几株日曜花在热浪中轻轻摆动，花瓣边缘泛着微光。
当夜，赤奴带三十名雪豹骑兵出关。临行前，他将冰莲花结晶制成的护目镜扣在雪豹眼上，蓝光在雪地中划出微弱光带。
“暴风雪要来了。”呼衍铁站在关隘口提醒，“天山气旋比刀还快。”
“那就跟着蓝光走。”赤奴拍了拍雪豹的颈毛，“箭上绑好藤种，遇到伏击，就让石头开花。”
他翻身上豹，吹响控雪号角。低沉的号声在夜风中扩散，雪豹群踏雪而行，身影迅速被暴雪吞没。沙地上只留下一串爪印，排列成指向鹰嘴崖的箭头。
李文站在关隘高处，目送他们消失在风雪中。他取出罗盘，指针稳稳指向东南。他没再看，转身走向屯田区。
云姬已在阵盘前等候。青铜板嵌入阵眼后，星图与地脉产生共鸣，监测器上的数值不断跳动。
“疏勒河暗流已接通。”她说，“但空间波动还在积聚，和上次乱流有关。”
李文点头。他取出三株枣椰树精灵，植入沙地。藤蔓迅速蔓延，编织成网状水道。日曜花精灵随之飞出，在沙粒间播撒葡萄种子。
“准备好了。”他说。
云姬退开一步。李文将手掌按在阵盘中央，气运之力缓缓注入。地面震动，一股暖流从地脉深处涌出，沿着水网扩散。
刹那间，荒漠炸开千万朵紫晶葡萄花。花瓣如水晶般剔透，花粉在空中形成金色云雾，笼罩整个玉门关。守军抬头，花瓣坠落，汁液沾在铠甲上，凝成一片片护心镜般的晶层。
一名士兵伸手接住一朵花，汁液顺着手臂流下，在皮肤上留下淡淡金纹。他抬头看向李文，眼中满是震动。
“粮草短缺？”李文站在高处，声音传遍屯田区，“这是大地在喂养我们。”
云姬低头看着腕间的星图残片，纹路微微发烫。她没说话，只是将监测器调至深层波动频段。屏幕上，一道微弱的空间信号仍在跳动，频率与法杖共鸣。
帐内，沙盘已重置。李文、云姬、赤奴三人围立。
“第一夜。”李文指向星图光点，“火藤箭雨压阵，逼他们动用重甲部队。”
云姬接道：“第二夜，他们的巫师团必会出手。空间切割器一旦启动，我就把乱流引向噬铁藤沼泽。”
赤奴磨着狼牙刀，刀刃在石上发出短促的摩擦声：“第三夜，我的雪豹踩着冰梯，登上他们的云车。”
话音未落，帐外传来一声轻响。一粒葡萄在热浪中爆裂，光点升空，迅速组成环形预警阵型。
李文伸手，割破掌心。血珠滴落在罗盘上，星图再次旋转，光点汇聚成一条直线，直指贵霜大军行进路线。
他将罗盘按入沙盘，青铜板与地脉共振。地面微颤，一股气流从东南方向涌来，吹动帐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