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尊青铜机关人跪伏在通道边缘，金属手掌按地，发出沉闷的撞击声。李文站在原地，玉琮握在手中，星图的光映在他左眼的玉玺碎片上。他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只是将玉琮缓缓拔出地面。
裂缝中的银河光流并未消失，反而随着玉琮的抽出变得更加活跃，像被唤醒的脉搏，一跳一跳地向四周扩散。云姬盯着空间罗盘，指针不再抖动，而是稳定地指向绿洲方向。
“能量在回流。”她说。
李文点头，转身走向山谷出口。赤奴牵着雪豹紧随其后，于吉抱着青铜水罐，脚步略显急促。一行人沿着溪流下行，穿过山脊阴影，抵达绿洲核心。日曜花仍立在阵眼中央，三米高，花瓣微颤，仿佛感知到了什么。
李文将玉琮插入阵眼。
地面轰然裂开，十二道地脉光流喷涌而出，在夜空中交织成巨大的金色漩涡。日曜花根系暴长，如触手般缠住每一股光流的节点。花瓣表面浮现出细密的星图纹路，光芒由金转赤，又由赤转白。
云姬突然后退一步，空间罗盘爆发出刺目蓝光。“能量超载！”她抬手遮眼，罗盘边缘开始发烫。
李文没有犹豫，挥手召出甘露精灵。十几只透明小人从袖中飞出，展开翅膀，围绕日曜花根部形成一层水膜护盾。光流撞击水膜，发出“嗤嗤”声响，蒸汽升腾，但根系终于停止了焦黑蔓延。
赤奴的雪豹忽然仰头长啸，声音穿透夜空。李文猛地抬头，东方地平线泛起紫色波纹，像是空气被无形之手撕开了一道口子。
“空间扭曲。”于吉低声道，握紧了水罐。
李文抬起左手，指尖划过掌心，鲜血滴落在日曜花核心。血珠渗入花瓣缝隙，整株植物瞬间合拢，化作一个巨大的花苞，表面浮现出暗红色的气血纹路，与星图交错缠绕。
花苞开始膨胀。
***
花苞升至十米高时，紫色波纹终于撕裂，三十余名贵霜巫师从空间裂隙中跃出，手持黑色法杖，杖头镶嵌空间水晶。为首者身披灰袍，面容枯槁，嘴唇微动，咒文尚未出口，花苞突然炸裂。
金色光丝从花心喷涌而出，在空中交织、凝结，化作一株百米高的神树。树干粗壮，布满流动的星图纹路，每一片叶子都是一柄悬浮的光刃，微微震颤，发出低鸣。
灰袍巫师瞳孔一缩，立即挥杖。
一道空间刃直劈神树主干。光刃尚未接触，神树树冠猛然摇曳，三千片叶子同时激射而出，如暴雨倾泻。空间刃在半空被尽数击碎，光刃余势不减，穿透三名巫师胸膛，将他们钉在远处岩壁上。
血未落地，已被高温蒸发。
剩余巫师齐声念咒，空间通道开始收缩，几名巫师转身欲退。李文跃起，踏着光刃阶梯直冲树顶。左眼玉玺碎片骤然发烫，青光迸射，与神树共鸣。
树冠展开，化作一面直径百米的光盾，边缘浮现出“日曜”两个古篆。自毁咒引发的爆炸冲击波撞上光盾，被尽数挡下。气浪掀翻地面沙石，却无法前进一步。
一名巫师被余波震退，七窍流血，跪倒在地。
***
战斗结束得比预想更快。李文从神树顶端跃下，落在焦土边缘。光刃陆续飞回，重新化作树叶，神树静静矗立，树影覆盖整个绿洲。
云姬快步上前，罗盘指针仍指向那道正在闭合的空间裂隙。“他们用了临时通道，不稳定，但定位可追溯。”
李文走向被钉在岩壁上的灰袍巫师。对方还未死，右手紧握一枚青铜罗盘，指节发白。李文伸手去取，罗盘突然爆发出紫色电弧，将巫师尸体瞬间烧成焦炭。
“要逃。”云姬低喝。
她双手结印，身前展开一面银色镜面，迎向电弧。两者相撞，爆发出刺耳的撕裂声，地面炸出三米深坑，电弧被强行压制在坑内。
李文掷出铁蔷薇精灵。藤蔓铁刺扎入坑边岩石，形成临时支点。赤奴骑着雪豹跃入深坑，雪豹前爪精准勾住即将坠入虚空的罗盘。同一瞬，李文发动气运通道，三名铁匠凭空出现在坑底，合力将罗盘抛出。
罗盘落地，表面尘土被震开，浮现出贵霜王城的立体投影。城中某座宫阙顶部，闪烁着与玉琮相同的星图标记。
“找到了。”李文蹲下，手指轻触投影。
***
军帐内，罗盘置于中央，投影清晰映出王城全貌。铁蔷薇的藤蔓自动延伸，化作教鞭，指向王城东侧的一片建筑群。
“这里。”李文说，“三百架磁暴战车，集中存放。”
赤奴铺开西域地图，用雪豹毛皮压住四角。他爪尖点在贵霜边境一处绿洲：“斥候回报，沙漠象兵正在集结，预计三日内抵达前线。”
于吉从怀中取出六枚铜钱，随手一掷。铜钱落地，排列成特定卦象。
“地火明夷。”他抬头，“三日后有沙暴。”
李文没说话，走到帐外。日曜神树仍在，但树干下方已多出一株幼苗，约一人高，叶片微光流转。他伸手抚摸树干，树皮温热，像是有生命在跳动。
“让工匠改造投石机。”他对身旁的铁匠说，“火油弹换成神树光晶。”
铁匠点头，快步离去。
李文转向云姬：“我需要你在王城西侧打开单向通道，直径五十米，持续十二个时辰。”
云姬看着罗盘投影，眉头微皱：“单向通道需要稳定锚点，那边没有我们的标记。”
“用这个。”李文从怀中取出一小块发光麦种，放在她掌心，“地脉共鸣，能撑住。”
云姬点头，开始测算坐标。
赤奴走过来，低声问：“什么时候动手？”
李文望着神树，树影在风中微微晃动。
“等沙暴来。”他说。
帐内铜钱突然跳了一下，其中一枚翻转过来，卦象变了。于吉盯着它，没说话。
李文转身掀开帐帘，风卷着沙粒打在脸上。神树叶片轻轻震颤，一片光刃悄然脱离，斜插在帐前沙地上，刃尖还在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