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控杆的温度烫得掌心发麻，血丝顺着金属纹路爬行，李文没有松手。机械核心的轰鸣忽然一滞，齿轮咬合声转为低沉编钟，九道凹槽同时亮起，黑金黏液却逆流而上，顺着能量导管渗入他的手臂。
叶印绿光骤然暴涨，他将灵脉之力压成薄层，在血管内筑起屏障。血珠从手腕滴落，在控制台表面滚成细线，沿着《天工开物》残页的拓印纹路自行延展，勾勒出完整的封印图式。
云姬喷出一口金血，血雾悬浮空中，凝成八卦阵型。妹妹的虚影在阵眼浮现，巫毒印记浮现在她额心，与核心表面的黑金纹路产生共振。那印记边缘泛着紫黑，像是被腐蚀过。
“它在读取记忆。”云姬声音绷紧，“别让它碰到底层权限。”
李文点头，叶印光芒一收，三百株藤蔓精灵破地而出，呈网状缠向核心外缘。藤蔓表面浮现出神经脉络般的纹路，精准卡进齿轮间隙。每根藤刺都对准能量节点，像锁链扣进锁孔。
空中忽然裂开十二道缝隙，云姬姐妹同时踏出。左侧的身影眼神清明，右侧却瞳孔泛紫，手持一柄缀满符咒的骨杖。两人脚步未动，空间已在无声中扭曲。
左侧云姬抬手，金血化丝，缠住藤蔓锁链末端。右侧云姬冷笑，骨杖轻点，黑雾如藤蔓倒卷，直扑李文面门。
赤奴的风云珠残片在腰间震动，他一把抽出，掷向空中。气旋瞬间生成，吹散黑雾轨迹。李守诚将《天工开物》残卷抛出，书页在风中散开，化作甲骨文屏障，挡下一道空间切割。
藤蔓锁链剧烈震颤，李文额间叶印青筋跳动。他能感觉到，幻象并非单纯攻击，而是在试探——试探他对云姬的信任，试探他对妹妹残念的执念。
妹妹的虚影突然分裂，十二个投影从核心中走出，手持不同朝代的兵器：汉剑、唐刀、宋枪、明弩……每一柄都对准他的要害。
“这不是幻象。”李文低声道，“是权限验证。”
他不再抵抗黑金黏液的侵蚀，反而放开屏障，任其侵入经脉。灵脉瞬间发黑，剧痛如刀割，但他咬牙撑住。叶印光芒转为暗红，与黏液同频共振。
藤蔓锁链猛然收紧，三百根藤刺同时刺入核心节点。黑雾崩解，十二个投影齐齐后退。右侧云姬的骨杖断裂，紫瞳涣散。
“通过了。”云姬喘息着说，金血从鼻腔渗出。
机械核心嗡鸣再变，控制面板浮现出双螺旋能量流模型。全息投影展开，不再是星图，而是一张动态气运网络图。三十六个光点分布其上，其中十七个已转为暗红，边缘闪烁着熄灭倒计时。
东汉界：17小时。
神话界：9小时。
“气运在枯竭。”李文盯着数据，“不是自然衰减，是被抽走的。”
云姬将金血注入模型中枢，空间褶皱中浮现出龟甲投影。裂纹比之前多出七道，与第114章发现的那块完全一致。龟甲下方，浮现一行古篆：“气运归零，诸天同葬。”
妹妹的虚影从核心深处浮现，胸口巫毒印记化作全息沙盘，三十六个气运节点逐一亮起。每个节点熄灭时，都会传出一声机械音——与第145章算盘拨动的节奏完全相同。
“呼衍枭在动。”李文闭眼，叶印强行切入记忆碎片。
画面闪现：天机阁地下实验室，呼衍枭半身缠满机械支架，正将黑金黏液注入一条地脉。那地脉连接着东汉界洛阳龙脉，黏液流动处，灵气如血般被抽出。
再闪——云姬幼年，躺在石台上，额心被植入一枚晶片。操作者穿着天机阁制式长袍，编码与核心主控系统一致。
“他们早就布好了。”赤奴低吼，“这不是通道，是陷阱。”
李守诚盯着沙盘，忽然将《天工开物》按在控制台。黄土虚影升起，与机械核心产生纠缠，显出一行数据：**稳定气运网络需血脉纯度120%**。
“不可能。”云姬摇头，“人类极限是100%。”
李文没说话，割开手腕，鲜血流入叶印。翡翠光芒骤然吞噬灵脉，三分之一的经络瞬间枯萎。他能感觉到力量在流失，但叶印的共鸣却越来越强。
核心主屏幕炸裂，碎片悬浮空中，露出内部结构——一株青铜神树缓缓升起，枝干缠绕着九条能量锁链，根系扎入地底深处。
神树顶端，坐着双生云姬。一个闭目沉静，一个睁眼冷笑。她们脚下，压着一具半透明躯体——呼衍枭的意识投影正在融化，口中不断重复着同一句话：“天机不可逆，归零即重启。”
“你献祭自己也没用。”冷笑的云姬开口，“系统要的不是血，是选择。”
李文盯着神树，忽然明白过来。这不是测试权限，是测试意志。系统在逼他选——救东汉界，还是救神话界？救云姬，还是救妹妹？救一人，还是救万界？
“不是选。”他抬起木剑，剑尖指向神树，“是破。”
叶印光芒最后一次爆发，藤蔓锁链从地下狂涌而出，缠住神树根系。三百株植物精灵同时吟唱，歌声与云姬的金血共鸣，形成一道逆向频率。
神树震动，双生云姬的身影开始剥离。闭目的那个轻声说：“外部有十二个天机阁分部正在逼近，内部程序已启动数据删除。”
冷笑的云姬抬手，空间裂开，十二道黑影悬浮在宫殿外围，手持刻满符文的权杖。与此同时，核心内部，一串串数据流开始崩解，气运网络图迅速暗淡。
“还剩最后一步。”真实云姬抬手，将半块龟甲嵌入神树顶端。
青铜神树轰然震动，内部传出上古录音：“气运枯竭之日，即为诸天归零之时。”
背景音中，有骨笛声。低沉，断续，比警报声低三个分贝。
李文握紧木剑，剑身嗡鸣。他能感觉到，叶印在颤抖，不是因为虚弱，而是因为愤怒。这盘棋，从他觉醒天赋那一刻就开始了。天机阁、呼衍枭、机械核心……所有人，都在等他做出“正确”的选择。
可他从不选。
他破。
藤蔓锁链猛然收紧，神树根系发出金属断裂声。外部黑影开始移动，权杖抬起。内部数据流加速崩解，东汉界倒计时跳至16小时59分。
云姬姐妹合力展开空间折叠，将十二道黑影暂时推入平行维度。可那只是延缓。
李文低头，看着自己枯萎的灵脉，又看向木剑。剑柄上，血迹未干。
他抬起手，将木剑插入神树主干。
青铜神树剧烈震颤，枝干裂开，露出内部结构——不是机械，不是能量，而是一片星空。星空中，悬浮着三十六座界标，每一座都对应一个气运节点。
其中十七座，正在熄灭。
神树顶端，双生云姬的身影彻底分离。真实的那个，指尖轻点李文眉心。
“你只剩一次机会。”她说。
李文没回答。他拔出木剑，剑尖滴血，落在神树根部。
血珠渗入青铜，瞬间蔓延成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