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柱散去后，岩壁上的青铜墙静静矗立，洞口在星图下方裂开一道窄缝。李文没再迟疑，抬脚迈了进去。
沙狐群贴着墙根跟进，领头那只始终走在最前，耳朵不时抖动，像是在捕捉某种人耳听不见的动静。洞内没有风，但空气流动带着轻微的阻力，像是穿行在未凝固的树脂里。赤奴低声说了句什么，被李文抬手止住。
“别出声。”
通道逐渐向下倾斜，脚底的岩石变得光滑，像是被水流打磨过多年。走了约莫半刻钟，前方豁然开阔，一个三岔洞窟出现在眼前。每条通道尽头都立着一扇石门，门楣上刻着不同的图腾：左边是麦穗与犁铧交错的纹样，中间是交错的箭矢与盾牌，右边则是一圈环绕星辰的藤蔓。
沙狐群在中央通道前停下，前爪贴地，鼻尖轻嗅，却没有继续前进。领头的那只仰起头，耳朵急促地颤了两下，随即后退半步，尾巴低垂。
李文蹲下身，手指轻轻拂过地面。沙粒细密，但其中混着几丝金属光泽的粉末，像是从石门缝隙里渗出来的。他捻了捻，粉末在指腹间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三道门，三种机关。”他站起身，声音压得很低，“不能用人探。”
赤奴皱眉：“精灵也不行？刚才冰层里那些冰箭可不是摆设。”
“所以得选对的精灵。”李文从袖中取出三枚种子，分别放在掌心：一粒麦芒，一片薄荷叶，一根葡萄藤芽。
他先将麦芒种子抛向左边石门。种子落地瞬间，麦芒精灵浮现，刚踏出一步，石门两侧的缝隙里猛地射出三支冰箭，擦着它的身体钉入对面岩壁，箭尾还在震颤。
“农耕门，以生机引杀机。”李文抬手召回精灵，“排除。”
他转向中间那扇战阵门，将薄荷叶轻轻吹出。薄荷精灵落地，刚迈入门槛，门内骤然涌出灰绿色雾气，瞬间弥漫半丈范围。云姬呼吸一滞，立刻屏息后退。
薄荷精灵却不动，叶片缓缓展开，释放出一股清冽气息。雾气接触到这股气息，竟如遇克星般开始消散，浓度迅速降低。
“毒雾，但能解。”李文点头，“风险可控，但不是最优。”
他最后看向右边的星象门。门锁是藤蔓缠绕的造型，纹路与罗盘上的星轨有几分相似。他盯着看了几秒，从袖中取出一根葡萄藤芽，指尖微用力，芽尖渗出一点汁液。
“试试它。”
葡萄藤精灵浮现，刚靠近门锁，锁芯突然亮起一圈符文。藤蔓瞬间硬化，像是活了过来，猛地绞向精灵本体。精灵迅速后撤，但一根触须还是被绞断，断口处渗出淡绿色光点。
“有识别机制。”李文眯眼，“不是随便什么藤都能开。”
他抬起手，用指甲在掌心划出一道口子，一滴血落在葡萄藤芽上。血珠顺着茎脉渗入，精灵全身泛起微光，原本半透明的藤蔓变得深紫，像是吸饱了夜露。
“再来。”
葡萄藤精灵再次靠近，符文再度亮起，但这次没有触发反绞。精灵缓缓伸出藤蔓，缠住锁芯，顺时针缓缓转动。每转一圈，一道符文熄灭，三圈之后，最后一道符文暗下。
石门无声开启。
门后是一条倾斜向下的通道，岩壁上覆盖着淡青色的苔藓，微微发亮，像是嵌了无数细小的星尘。空气中飘着极细的光点，随呼吸起伏，像是活的。
李文没急着进去，而是蹲下身，让沙狐群先探路。领头的那只犹豫了一瞬，低头嗅了嗅地面，然后缓缓迈步，其余沙狐依次跟上。
队伍沿着通道下行，脚底的岩石逐渐变得温润，不像外面那般刺骨。走了约百步，前方出现一个圆形石室，中央立着一根石柱，柱顶嵌着一块晶石，正散发着与苔藓同源的青光。
李文走近石柱，发现晶石下方刻着一圈小字，字体古老，但依稀能辨出“星引”二字。他伸手触碰晶石，指尖刚碰到表面，整块晶石突然亮起，青光顺着岩壁上的苔藓蔓延，像是点亮了一条光路。
光路指向石室另一侧的暗门。
“这是标记。”他低声说，“有人设过引导系统。”
赤奴环顾四周：“谁会在这地方设路标？”
“不知道。”李文收回手，“但能确定一点——走错门的代价是死，走对门的奖励是活路。设计者不希望随便什么人都进来。”
云姬站在石柱旁，指尖轻抚苔藓：“这些苔藓不是自然生长的。它们的光频一致，排列有规律，像是被培育过的。”
“植物精灵的变种？”赤奴问。
“有可能。”李文没否认，“但不是我见过的任何一种。”
他从袖中取出一枚向日葵金瓣，按在石柱底部。金瓣接触岩石的瞬间，向日葵精灵浮现，叶片轻轻摆动，像是在感知什么。几秒后，它缓缓转向暗门方向，叶片微微前倾。
“它也认路。”李文收回金瓣，“走。”
暗门后是一段狭窄的坡道，越往下，空气越暖。坡道尽头，地面突然出现一道裂缝，裂缝下方不是深渊，而是一片流动的液态光，泛着淡青与银白交织的波纹，像是把星河铺在了地底。
裂缝宽约两丈，没有桥。
李文蹲在边缘，伸手探了探下方的光流。指尖刚靠近，光流突然上涌，形成一道细柱，轻轻碰了碰他的皮肤，触感温润，像活水。
“不是陷阱。”他说，“是通道。”
赤奴皱眉：“怎么过去？跳？”
“不用。”李文从怀中取出一段葡萄藤，抛入裂缝。藤蔓刚接触光流，立刻被托起，像浮在水面一样，稳稳横跨两岸。
“踩着它走。”
队伍依次过缝，葡萄藤承重稳固，没有断裂迹象。最后一人过去后，藤蔓自行缩回，沉入光流，消失不见。
前方又出现一扇门，比之前的更小，门板上刻着一幅星图，图案与罗盘中的某一段完全一致。门锁是个凹槽，形状像是一片叶子。
李文盯着看了几秒，从袖中取出一片银杏叶。
叶子刚靠近凹槽，门缝里突然射出一道青光，直冲他面门。他侧头避开，光束擦着耳侧钉入岩壁，留下一个细小的孔洞。
“不对。”他收回叶子，“不是银杏。”
他接连试了松针、麦穗、薄荷，每试一次，门内就射出一道光束，角度不同，但都带有警告意味。
最后一次，他取出一片葡萄藤叶。
光束没有出现。叶子落入凹槽的瞬间，整扇门开始下沉，没入地面，露出后面的通道。
通道尽头，是一间更大的石室。石室中央摆着一张石台，台上放着一块残缺的青铜片，表面布满裂痕，但边缘的纹路与司南残片完全吻合。
李文走过去，伸手拿起青铜片。
就在他触碰到的瞬间，石室四壁的苔藓同时亮起，青光汇聚成一条线，指向石台下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