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盯着那只幼蝎的尾刺，光晕第二次闪动的节奏，和昨夜星图上那颗最暗的星完全一致。他没动，呼吸压得很低。
“呼衍铁。”他开口，声音不重，却让刚转身的将领立刻停下脚步。
“把蝎群全部关进屏蔽笼，断开所有外部信号源。现在。”
呼衍铁皱眉：“是不是太紧张了？它们刚才演习表现——”
“不是它们的问题。”李文抬起左手，掌心朝上，干涸的血痕在风里显得发黑，“是有人在回应。”
他转身走向沙丘后的临时指挥车，脚步没停。呼衍铁犹豫了一瞬，挥手下令封锁靶场，亲自跟了上去。
车内，星图仪还在运行。昨夜二十八宿齐闪的数据被单独标红，旁边是蝎王尾刺三次喷发的能量波形图。李文调出对比界面，指尖划过屏幕，两道曲线缓缓重叠——频率、振幅、间歇周期，全部吻合。
“这不是巧合。”他低声说。
呼衍铁盯着图看了半晌：“你是说……地下那个东西？”
李文点头。第269章时，他们在玉门关以西三十里发现一处深埋地下的金属结构，齿轮层层嵌套，偶尔发出低频震动，与星象变动存在微弱共振。当时只当是远古遗物，未深入探究。现在看来，那不是遗迹，是装置。
“带上蒲公英和冰莲精灵，还有罗盘。我们下去看看。”
“现在？”
“越快越好。”李文合上设备，“如果这真是信号接收系统，那刚才的闪烁，就是它在确认连接。”
车行两个时辰，抵达齿轮遗迹入口。铁门早已锈蚀，边缘被风沙磨出毛刺。李文没等护卫破障，直接将罗盘贴在门缝。裂纹深处泛起微光，门内传来齿轮咬合的闷响，一道窄缝缓缓拉开。
冷风扑面，带着金属氧化的腥气。
通道向下倾斜，两侧墙面布满交错的齿轮组，有些直径超过三丈，齿牙磨损严重，却仍在缓慢转动。李文踩上第一步，脚底传来震动，头顶一块齿轮突然加速旋转，带动上方整排结构闭合，封住了退路。
“动了。”呼衍铁按住刀柄。
“不是攻击。”李文抬手示意他别动，“是识别。它在调整路径。”
他取出蒲公英精灵，轻轻吹向空中。数十粒绒毛飘起，随气流缓缓前移。大部分被侧壁齿轮吸入，碾成碎屑，唯有一小簇稳定向北飘去，在转角处悬停不动。
“那边。”李文迈步跟上。
通道越走越窄，齿轮转动愈发密集，木棉精灵刚织出的标记线刚成型就被金属咬合碾碎。呼衍铁试图用火把照亮前方，火焰却在半途熄灭，像是被某种力量抽走了氧气。
“空气被控制了。”李文停下，从袖中取出罗盘。指针剧烈晃动，裂纹中渗出一丝血线，顺着铜边流下。他没擦，任血滴落在脚下齿轮的凹槽里。
嗡——
整条通道震了一下。北侧一扇刻有星宿纹的巨轮缓缓停转，露出后方斜向下的阶梯。
“星图共鸣。”李文抹了把罗盘上的血，低声道，“它认这个。”
阶梯深入百米，尽头是一间圆形大厅。中央矗立着一座由数百齿轮组成的立体结构，核心处悬浮着一块透明晶板。四周墙面布满铭文，符号扭曲如藤蔓，却与二十八宿方位一一对应。
“这就是控制台？”呼衍铁环顾四周，“没人能看懂这些字。”
李文没答。他想起于吉说过的话：“星纹即道纹，识星者，通天路。”
他咬破指尖，在掌心画下完整的二十八宿图，血线连成环状，微微发烫。然后，他将手覆在晶板上。
滋啦——
电流窜上手臂，肌肉瞬间僵直。呼衍铁冲上前想拉他，却被一股无形力道弹开。李文没松手，任电流穿透身体，牙关紧咬。
三秒后，晶板亮起。
蓝光铺展，空中投出一幅三维星图，无数光点浮现，标注着“碎片编号”与“激活状态”。其中九个光点格外明亮，分别对应西域、中原、贵霜、龟兹等地。
一行文字缓缓浮现：【天庭碎片·激活中……】
“果然是它。”李文松开手，掌心血痕更深。
呼衍铁盯着星图：“这些地方……都是我们建过气运节点的城池。”
“不是巧合。”李文盯着那九个光点，“是响应。我们建的每一座城，每一条灌溉渠，每一次植物精灵耕作，都在激活它。”
他忽然意识到什么。气运不是他创造的，是他触发的。那些天赋，或许从来不是赐予，而是钥匙。
“还有最后一个模块。”他指向晶板边缘一块锈死的齿轮，“没启动。”
他走过去，握住齿轮边缘。金属冰冷刺骨，纹路被腐蚀得几乎看不清。他用力转动，齿轮纹丝不动。
头顶开始震动，砂石簌簌落下。罗盘从怀中滑出，指针疯转。
“不行，地基撑不住。”呼衍铁抬头，“再强行启动，整个地下城都会塌。”
李文没松手。他看向身旁的冰莲精灵，抬了下下巴。
精灵飘向齿轮轴心，身体迅速膨胀，一层透明冰晶覆盖轴承。咔的一声，摩擦声减弱。
李文深吸一口气，双脚扎地，再次发力。
齿轮缓缓转动。
轰——
整座大厅剧烈摇晃，墙面铭文逐一亮起，蓝光如潮水蔓延。晶板上的星图急速刷新，所有碎片光点连接成网，中央浮现一行新字：【主控协议移交中……】
李文脚下一滑，单膝跪地。掌心血顺着齿轮凹槽流进核心，滴入晶板底部的孔洞。
嗡鸣声骤停。
所有灯光同时亮起，齿轮组进入稳定运转。大厅中央地面裂开，一道螺旋阶梯缓缓升起，向下延伸，没入黑暗深处。
呼衍铁盯着那阶梯，声音发紧：“下面……通到哪？”
李文没答。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血痕正在缓慢愈合，速度远超常理。而罗盘上的裂纹，竟收窄了一分。
他忽然明白，这地方不是死物。
它在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