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三十里外，地面泛起青紫色光晕，如呼吸般起伏。玉门关内，传令兵刚报完敌情便被李文挥手遣下。他站在了望台上，风卷衣角，手中青铜罗盘指针剧烈晃动，发出细微嗡鸣。
这不是自然灵力波动。
“封锁消息。”李文声音不高，却清晰传入身旁亲卫耳中，“调三队植物精灵巡防田埂，切断所有通往外野的小道。”
亲卫领命而去。李文正欲再查星图投影，忽觉身后气流微滞。一道灰影不知何时已立于城楼转角，破旧道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露出半张似笑非笑的脸。
是于吉。
李文未召护卫，也未动兵器，只将罗盘收入袖中，静静看着那人缓步走来。
于吉停在他身侧，目光投向远方光晕，低声道：“地脉被人撬动了。若无定心之物，人心一乱，阵脚必崩。”
李文不语。
于吉从袖中取出三张黄纸朱符，符面纹路古拙，隐隐有金线流转。“人和符。持之者，可聚众意，凝无形之气为实障。三符同出，心意相连，万民同忾。”
李文接过一张，指尖触到符纸瞬间，竟觉温热如活物搏动。他抬眼：“为何现在才给？”
“因你今日才真正握住了人心。”于吉咧嘴一笑，“昨日议事厅里，那些人不是为你权势低头，而是愿意跟你一起扛事。这股劲儿，才是符能生根的土。”
李文沉默片刻，收下三符。
他当即命人唤赤奴与云姬。云姬坐镇科学院主持预警系统无法脱身，李文便唤来一只藤蔓精灵，将其中一枚符缠于其茎，传讯送往中枢大殿。不多时，马蹄声由远及近，赤奴策马疾驰而至，肩头绷带渗血，翻身下马时脚步略显踉跄。
“少主！”他抱拳单膝跪地。
李文亲手将第二枚符递出。“此符不护命，只证心。你带着它上阵，便是告诉所有人——我们不是各自为战，而是一支箭，一支刀，一条命。”
赤奴双手接过，低头凝视那符片刻，再抬头时眼中血丝犹在，神情却已沉静。“我若退后一步，便让这符烧尽我魂。”
李文点头，最后一枚符贴身藏入怀中，低声自语：“真正的信，不在言语，而在危难时仍能彼此托付。”
夜半子时，警讯突至。
三十余具沙兽傀儡破土而出，形如狼首驼身，双目赤红，爪牙裹着黑砂，直扑玉门关外三十里哨站。守军仓促迎敌，防线迅速告急。文书如雪片飞入指挥中枢，百姓闻讯骚动，几家农户收拾包袱准备逃往内地。
李文端坐案前，面色未变。
“启动田野光网。”他下令，“所有植物精灵沿田垄结阵，阻断邪气渗透路径。呼衍铁率驼峰骑兵轮防东翼，蝎尾军团布盾墙于西门。”
命令下达不过半刻，前线传来异象。
赤奴率五百精锐迎击沙兽，正挥刀斩碎一头傀儡头颅，忽然胸口一热。怀中人和符无火自燃，金光骤然溢出，化作薄雾笼罩全身。他只觉一股暖流贯入四肢百骸，肩伤处刺痛减轻，连疲惫都似被驱散几分。
与此同时，科学院内，云姬正监测空间裂隙波动。她猛然睁眼，掌心发烫——那枚送达的符竟自行共鸣，能量顺着某种隐秘联系扩散开来。
她没有迟疑，立刻以空间感知引导符力，将其均匀铺展至整个边境防线。
前线战场，变化悄然发生。
一名年轻士兵原本握刀的手不停颤抖，眼看一头沙兽扑来，几乎要转身逃跑。可就在刹那间，一股温和力量涌入心头，恐惧如潮退去。他听见自己吼了一声，挺枪迎上。
另一处，几个躲在屋内的妇人抱着孩子瑟瑟发抖。忽然间，她们同时感到心口微暖，像是有人轻轻拍了拍肩膀。最年长的一位放下孩子，拿起油灯走向门口：“我去送碗热水，守城的人不能冷着肚子打仗。”
越来越多的人走出家门。老人搬出存粮，少年提桶送水，连瘸腿的老兵也拄着拐杖站在街口，大声喊着调度口令。
整片边境，仿佛被一条看不见的线串起。
沙兽攻势虽猛，却始终无法突破防线。每当一处告急，附近百姓自发组织支援；士兵受伤倒地，立刻有人冲上前背离战场。植物精灵织成的绿色光网在田野间闪烁，如同大地自身在呼吸。
敌军后方，一名披黑袍的首领立于高丘，望着玉门关方向惊疑不定。他本以为混乱可瓦解守军意志，却不料对方越战越稳，连平民都毫无溃散迹象。
“不对……”他喃喃，“这不是阵法，也不是神通……”
他死死盯着关墙上飘扬的旗帜，又望向那些穿梭奔忙的身影，终于颤声开口：“是他们心里……真的愿意守这个地方！”
话音未落，远处一声号角响起。
赤奴一刀劈开最后一只沙兽，金光自他周身缓缓收敛。他拄刀站立，喘息粗重，肩伤再度渗血，可嘴角却扬起一丝笑意。
李文在指挥所内收到战报，轻轻吐出一口气。他取出贴身收藏的人和符，发现符面金纹比先前明亮三分，似有生机流转。
他正欲起身巡视城墙，忽听门外脚步声急促。
传令兵冲进来，脸色发白：“报告！北面荒原出现大批移动黑点，数量……超过两千！看旗号，是匈奴残部主力！他们正朝着石碑所在推进！”
李文眼神一凛，立刻抓起木剑。
就在此时，怀中符纸突然剧烈震动，温度急速升高，仿佛即将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