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种子在掌心持续发烫，那丝裂痕仿佛有生命般缓缓延伸。李文指尖微动，将种子贴回罗盘内侧凹槽，青铜表面立刻泛起一圈细密波纹，星图秘纹随之流转。
他站起身，脚步未停，直接走向议事厅外。夜风穿过廊柱，吹动檐角铜铃，声音清脆却无杂乱。他没有回头，只道：“赤奴、呼衍铁，随我来。”
两人原本守在工区边缘巡查，闻声迅速赶到。赤奴手按刀柄，眉宇间透着警觉；呼衍铁则神色如常，但目光已锁住李文手中的罗盘。
“地下温床出了问题。”李文边走边说，“万象根传来的震动不是自然波动，是有人在用气运之力触发通道权限，试图干扰精灵运作。”
赤奴皱眉：“谁敢？这可是封神台的核心命脉！”
呼衍铁沉默一瞬，低声道：“属下立刻封锁驼峰营外围，排查所有进出记录。”
“不必全面封锁。”李文脚步一顿，“我要知道的是源头，不是制造恐慌。你带人去查废弃仓库区，那里最近有没有异常出入？”
呼衍铁领命而去。赤奴紧随其后，压低声音问：“你怀疑是谁？”
“不猜。”李文继续前行，“证据会说话。”
三人抵达地下温床入口时，守卫已按先前指令禁止任何非精灵单位进入。李文取出罗盘，对准入口石壁刻印的星轨阵列，轻轻一旋。一道光幕自墙面升起，显现出云姬留下的空间感应图谱。
他手指划过几处闪烁红点，最终停在西北方一个标记上。“这里，三日前有过一次短暂的气运激活，持续不到十息。权限来源……是你的兵符印记。”
他看向刚赶来的呼衍铁。
呼衍铁瞳孔一缩，随即单膝跪地：“属下从未擅自启用权限，请大人彻查！”
赤奴一步跨前，怒视呼衍铁：“你的兵符能调动战备通道，若被人利用，后果不堪设想！你现在解释清楚，到底有没有私通外敌？”
“我没有！”呼衍铁抬头，目光凛然，“我投奔以来，生死皆交于主公，岂会为一时之利毁尽忠义？”
“够了。”李文抬手止住争执，“权限可以复制，未必出自本人之手。现在要找的是使用痕迹，不是急于定罪。”
他转向亲卫：“调出近三日所有高阶权限使用日志，重点比对驼峰营相关节点。另外，把赵磐带来。”
“赵磐？”赤奴一愣，“那个副将？他不是负责后勤调度吗？”
“他三天内进出废弃仓库七次，每次停留不超过半炷香。”李文盯着光幕，“而且，最后一次离开后，系统记录到一次微弱的气运泄露，方向正是天机阁残余符印特征。”
不多时，赵磐被押至。他脸色发白，膝盖一软便想跪倒，却被两名亲卫架住肩膀。
“说。”李文只吐出一个字。
赵磐颤抖着开口：“我……我只是想换些钱财……有个商人找我，说只要我能提供一次通道权限的拓印，就给我五百斤精铁……他说只是测路，不会伤及工程……”
“所以你就偷刻兵符印记？”呼衍铁怒喝。
“我没想害人！”赵磐哭喊，“可后来发现材料被污染，怕被追责，只好再动手脚，把灵土掺进黑砂，想让人以为是产地问题……”
“蠢货。”赤奴冷笑，“你以为天机阁真要测路？他们是借你之手，切断封神台根基！”
李文静静听着，直到赵磐说完，才缓缓道：“你贪财怕死，本无可恕。但你没想过，为何那人偏偏找上你？”
赵磐怔住。
“因为你常与西域游商接触。”李文转身走向石台，“而那些商人里，早有天机阁的眼线。他们不强攻，不硬夺，专挑人心缝隙下手——一点小利，就能让整条供应链崩塌。”
他抬手一挥，光幕切换成另一组数据。“更险的是，他们不仅盗用权限，还植入了一段加密咒文，试图通过跃迁通道反向侵入万象根意识。若非植物精灵自主防御机制启动，此刻整个地下培育系统都可能被控制。”
赤奴握紧拳头：“该杀。”
“当然。”李文点头，“押入地牢，待封神礼成之日，当众问斩，以儆效尤。”
他看向呼衍铁：“你治军严明，但从不查细务。副将频繁离岗，你竟毫无察觉。这不是疏忽，是漏洞。”
呼衍铁低头，声音沉稳：“属下失察，请主公降罪。”
“我不罚你。”李文伸手扶起他，“我相信你的忠诚，但也必须掌控局面。从今日起，所有高阶权限实行双人验证制，兵符需与监察司印信同步激活。驼峰营设立直属监察司，由我亲自指派人选。”
呼衍铁重重叩首：“谢主公宽宥，属下必戴罪立功，重整营规！”
“起来吧。”李文望向赤奴，“你也一样。城防不能只靠蛮力，得学会盯细节。明日开始，各部主官轮值稽查组，每日上报异常动向。”
赤奴挠了挠头，咧嘴一笑：“明白了，以后我也要看账本了。”
李文没笑。他走到议事厅中央，召出全息投影，显示出所有核心成员的气运轨迹图谱。
“接下来，我们要做一件事。”他声音不高，却清晰传入每人耳中，“为每一位持有高阶权限的人，建立唯一气运签名。万象根已能衍生‘灵识烙印’技术，今后任何人使用权限，都会留下不可复制的印记。再有人想冒用，系统会当场锁定。”
赤奴瞪大眼：“还能这么干？”
“以前不行。”李文看着罗盘，“但现在，万象根醒了。它不只是工具，它开始有了判断力。”
话音落下，罗盘微微震颤，一道柔和绿光自底部升起，缠绕柱身一周，随即消散。
仿佛某种回应。
李文收回罗盘，转身面向众人：“内患已除，但敌人不会停下。他们这次失败，下次一定会更狠。我们建的不只是封神台，更是秩序本身。谁动摇它，我就让他知道，什么叫步步受控。”
赤奴挺直腰板：“那还等什么？我现在就去改巡防路线！”
“去吧。”李文点头。
呼衍铁也抱拳告退：“属下即刻整顿监察体系，三日内提交新规。”
待两人离去，李文独自站在窗前。远处工地灯火通明，搬运队仍在运转，植物精灵穿梭其间，无声而高效。
他摸了摸袖中种子。裂痕仍在，但温度已恢复正常。
片刻后，一名亲卫快步进来：“大人，监察司初步排查完成，共发现十二名人员存在权限异常使用记录，其中三人曾与赵磐有过私下交易。”
李文点头：“全部隔离审讯，轻者革职，重者关押。另外，通知云姬，让她尽快优化空间节点认证流程，我要在五日内看到新系统上线。”
“是。”
亲卫退出，室内重归安静。
李文翻开最新调度册，一页页翻过。材料缺口继续缩小，玄铁产量稳步上升，灵土纯度保持百分之百。一切看似重回正轨。
但他知道，真正的较量才刚开始。
就在这时，罗盘再次轻震。
他低头看去，星图一角浮现一行新数据：
【检测到微量气运偏移，来源：江东城南第七街区】
这个位置，正是昨日于吉讲法的地方。
李文合上册子，眼神渐冷。
他提起笔，在调度令背面写下一行小字：
“讲法之人，亦需查验。”
笔尖顿住，墨迹未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