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点半，钱昕昕站在赛车场外围的铁丝网边，晨露打湿了她的裤脚。她裹紧风衣，目光紧锁在赛道上飞驰的那辆红色跑车上。
钱总，您确定要这样吗？＂林薇递来一杯热咖啡，脸上写满担忧，纪二少出了名的脾气差，上次《财经周刊》的记者想采访他，直接被他用矿泉水浇了一身。
钱昕昕接过咖啡，热气在镜片上蒙了一层白雾：所以我才要挑他训练的时候来。她摘下眼镜擦了擦，人在专注做事时，防备心最低。
引擎的轰鸣声由远及近，红色赛车一个漂亮的甩尾停在维修区。纪煜摘下头盔，汗湿的刘海贴在额前，阳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他随手把头盔扔给技师，接过毛巾擦了擦脸。
就是现在。
钱昕昕快步走过去，在距离维修区五米处被工作人员拦下：女士，这里非工作人员禁止入内。
我是纪先生的朋友。她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不远处的纪煜听见。
纪煜转头，看清是她后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你怎么找到这的？
我说过，我做足了功课。钱昕昕从包里拿出一个牛皮纸袋，这是银石赛道t12弯道的遥测数据分析，我想你应该用得上。
纪煜没接，眼神警惕得像在看一个陷阱：跟踪狂？
商业合作伙伴。钱昕昕保持着递文件的姿势，这份数据来自钱氏投资的德国传感实验室，比官方数据精确三倍。
维修区突然安静下来，几个技师交换着眼色。皇鉴丞从后面探出头，吹了声口哨：哟，这不是钱氏的美女总裁吗？煜哥，艳福不浅啊。
纪煜一个眼刀甩过去，皇鉴丞立刻缩回脑袋。他这才接过文件，随手翻了几页，眼神渐渐变了——这确实是市面上拿不到的机密数据，连他车队的技术总监都弄不到。
条件？他合上文件，直截了当地问。
钱昕昕微笑：一个共进午餐的机会。
没空。纪煜把文件塞回她手里，转身就走，盛焰，下午的测试调到三点。
钱昕昕站在原地，纸袋边缘被她捏出几道褶皱。身后传来几声窃笑，像细小的针扎在背上。林薇小跑过来：钱总，我们...
去车库。钱昕昕突然说。
半小时后，当纪煜带着车队成员来到地下车库时，看到的是这样一幕——钱昕昕穿着连体工装裤，蹲在他的保时捷911 Gt3旁边，手里拿着扳手正在检查底盘。
你干什么？！纪煜一个箭步冲过去。
钱昕昕抬头，脸颊上蹭了道机油印子：左后轮的悬挂螺栓松了0.3毫米，雨天高速过弯会有风险。她站起身，把扳手递给目瞪口呆的技师，不信你可以自己测。
纪煜盯着她脸上那道机油印子，喉结动了动。阳光从车库天窗斜切下来，正好落在她握着扳手的手指上——那双手本该在会议室里签千万合同，此刻却沾满了黑色油污。
你知道这车改装花了多少钱吗？他声音发紧。
钱昕昕用胳膊擦了擦额头，机油印子蹭得更花了：三千七百万，其中制动系统占42%。她指向引擎盖，但你们用的还是上一代EcU，如果升级到博世最新款，纽北圈速能快1.2秒。
盛焰手里的能量饮料地掉在地上。皇鉴丞凑过来小声嘀咕：这妞比咱们技术总监还懂行啊...
纪煜突然夺过扳手砸向工具车，一声巨响吓得所有人一哆嗦。他扯掉手套逼近钱昕昕，身上还带着赛道上的硝烟味：听着，我不知道你查了多少资料，但别碰我的车。＂
纪煜的眼神像淬了冰，钱昕昕能清晰看到他瞳孔里映着自己沾着机油的脸。两人距离近得能闻到彼此呼吸里的咖啡苦香和薄荷糖的清凉。
我只是想帮忙。她后退半步拉开距离，工装裤蹭到车身上留下一道灰痕。
帮忙？纪煜冷笑一声，从技师手里抽过检测仪塞到她面前，那你告诉我，EcU的cAN总线延迟是多少毫秒？
车库里的空气瞬间凝固。几个技师交换着眼色，皇鉴丞悄悄比了个的手势。这是明摆着的刁难，就连车队工程师都未必能脱口而出这个数据。
钱昕昕的睫毛颤了颤。她接过检测仪，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动调出深层菜单：标准值是12.8ms，但你的车改装过线束。她突然蹲下身，指向底盘某处线缆，这里加了信号放大器，实际延迟应该是9.3ms左右。
盛焰手里的第二瓶饮料又掉了。纪煜的表情出现一丝裂缝，他弯腰夺回检测仪时，钱昕昕闻到他领口飘出的淡淡雪松香气混着汗水的味道。
午餐。她突然说，声音轻但坚定，就一顿饭的时间。
皇鉴丞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起哄：煜哥，人家美女都这么拼了——
闭嘴。纪煜甩下检测仪，金属外壳在地面砸出清脆声响。他扯下赛车服拉链，露出里面被汗水浸湿的黑t恤，钱总这么闲，不如去操心自家股票。他故意看了眼手表，还有四小时开盘，听说今天又要跌停？
这句话像刀子般精准扎进钱昕昕的软肋。她工装裤口袋里的手机正在震动，不用看也知道是董事会那群老狐狸在施压。
——
又失败了。
钱昕昕站在钱氏大厦的落地窗前，指尖轻轻敲击着玻璃，目光落在楼下川流不息的车流中。她的手机屏幕亮着，是林薇刚发来的消息：
“纪煜今晚会去‘极光’俱乐部，私人聚会，很难混进去。”
她唇角微勾，回复道：“准备车，半小时后出发。”
——
“极光”俱乐部是城中顶级会员制场所，出入者非富即贵。钱昕昕站在门口，保安礼貌地拦住了她：“女士，请出示您的会员卡。”
她微微一笑，从包里取出一张黑金卡片——这是父亲生前留给她的，几乎能打开这座城市任何一扇紧闭的门。
保安神色一肃，立刻侧身让路：“钱小姐，请进。”
俱乐部内灯光昏沉，爵士乐慵懒地流淌在空气中。钱昕昕环视四周，很快在吧台处捕捉到纪煜的身影。他穿着简单的黑色衬衫，袖口随意地挽到手肘处，修长的手指捏着一杯威士忌，冰块在琥珀色的液体中轻轻碰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