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纪氏集团总部。
纪澜将一份文件扔在桌上：父亲的意思很明确，下个月的慈善晚宴，你必须出席。
纪煜靠在沙发上，懒洋洋地翻着赛车杂志：没空。
陆家的千金特意从国外回来，就为了见你一面。纪澜冷声道，别不识抬举。
纪煜地合上杂志：所以这是相亲宴？
是商业联姻。纪澜纠正道，陆氏在东南亚的港口资源对我们很重要。
那你娶啊。纪煜站起身，反正你最喜欢这种交易。
纪煜！纪澜厉声喝道，别忘了你的身份！
我很清楚自己的身份。纪煜走到门口，回头冷笑，不务正业的赛车手，配不上陆家千金。
他摔门而去，留下脸色铁青的纪澜。
纪煜的车冲出纪氏总部地下车库时，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凌晨的街道空旷无人，他将油门踩到底，引擎的咆哮在寂静中格外张扬，像是在宣泄着什么。
手机在副驾座上震动不停，不用看也知道是纪澜的电话。纪煜随手将手机扔到一边，目光死死盯着前方的路灯，那些暖黄的光晕在极速中拉成一道道模糊的光轨，像极了赛车场上飞驰时的残影。
车窗外的霓虹飞速倒退，纪煜握着方向盘的指节泛白。引擎的轰鸣渐渐平息，他把车停在江边，夜风带着水汽扑面而来，稍稍吹散了些心头的烦躁。
手机屏幕亮着，纪澜的未接来电占满了通话记录。纪煜随手将手机调成静音，推开车门靠在车身上，望着江面上摇曳的船灯。
商业联姻？他嗤笑一声。从他决定放弃纪氏继承人的身份，一头扎进赛车场那天起，就没打算再按纪家的剧本走。
手机又亮了一下，这次是皇鉴丞发来的消息：【钱总刚把修改后的减震算法发来了，说是连夜优化的，要不要现在看？】
附带着一个龇牙笑的表情。
纪煜指尖微顿，点开文件。密密麻麻的公式和参数里，夹杂着几行手写批注，字迹清隽，带着她一贯的严谨。他仿佛能想象出她坐在电脑前，眉头微蹙核对数据的样子。
心头那点因纪澜而起的戾气，不知怎么就淡了下去。
他回了个，转身坐回车里。发动引擎时，车速平稳了许多，不再是刚才那副要把路碾碎的架势。
第二天一早，钱昕昕刚到办公室，就看到桌上放着一杯热拿铁，杯套上印着附近那家小众咖啡店的标志。
钱总，刚才纪队的助理送过来的，说是您喜欢的口味。实习生小声汇报。
钱昕昕捏着杯柄的手指紧了紧：知道了。
她打开电脑，屏幕上还停留在昨晚修改的算法界面。其实没必要这么急着赶出来，但脑海里总浮现出纪煜在模拟器前专注调试的侧脸，鬼使神差地就熬了夜。
正对着数据出神，内线电话响了，是前台：钱总，楼下有位姓陆的小姐找您，说是纪先生的朋友。
钱昕昕愣了一下：让她上来吧。
没过多久，办公室门被推开。来人穿着一身精致的套装，妆容得体，眉宇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优越感。
钱小姐，久仰。陆曼伸出手，笑容标准却疏离，我是陆曼。
陆小姐，请坐。钱昕昕起身回握，指尖相触的瞬间，对方的指甲几乎要嵌进她的手背。
陆曼落座后，目光扫过办公室，最后落在钱昕昕桌上的拿铁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听说钱小姐是纪煜车队的技术顾问？
真巧，我和纪煜从小就认识。陆曼端起服务生送来的茶，轻轻吹了吹，下个月的慈善晚宴，他会陪我一起出席。纪家和陆家的合作，也差不多该定下来了。
钱昕昕握着笔的手顿了顿，笔尖在纸上划出一道浅浅的痕迹。
陆小姐今天来，就是为了说这些？
只是想跟钱小姐交个朋友。陆曼放下茶杯，眼神锐利起来，毕竟，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对大家都好，不是吗？
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钱昕昕看着眼前的女人，突然想起纪煜在模拟器室里，指尖擦过她肩膀时的温度。
她缓缓抬起头，脸上没什么表情，声音却很清晰：陆小姐，我只负责车队的技术问题。至于纪先生的私人生活，恐怕我没兴趣了解。
陆曼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站起身：希望钱小姐说到做到。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远去后，钱昕昕才松开紧握的笔，手心已经沁出了汗。她端起那杯拿铁，温度刚好，是她偏爱的少糖口味。
可此刻喝在嘴里，却莫名有些发苦。
——
纪煜得知陆曼去找钱昕昕时，正在赛道上试车。他猛地踩下刹车，轮胎在地面划出两道黑色的印记，引得维修区一片惊呼。
她去找钱昕昕做什么？纪煜摘下雨帽，语气冷得像冰。
电话那头的皇鉴丞缩了缩脖子：好像是...宣示主权？
纪煜没再说话，直接挂了电话，抓起头盔就往休息区走。
纪队，接下来还有测试...工程师追上来。
改期。
他的车冲出赛车场时，速度比那天凌晨离开纪氏总部时还要快。后视镜里，赛道的轮廓越来越小，而他脑海里反复闪现的，是钱昕昕听到陆曼名字时，可能会露出的表情——或许是平静，或许是疏离，又或许，是他最不想看到的，一丝黯然。
车停在钱昕昕公司楼下，纪煜犹豫了片刻，才发了条消息：【忙吗？楼下等你。】
过了很久，手机才震动了一下，只有两个字：【不忙。】
他抬头，看见钱昕昕从大楼里走出来。她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头发束在脑后，脸上没什么表情，和平常没两样。
可纪煜就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他推开车门：上车。
钱昕昕没动：纪先生找我，有事？
带你去个地方。纪煜绕到副驾，打开车门，语气不容置疑，关于模拟器的震动算法，我想到了新的优化方向。
钱昕昕看着他，他的眼神很亮，像赛车场上的远光灯，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力量。
最终，她还是坐了进去。
车开出去很远，远离了市中心的喧嚣。纪煜突然开口：陆曼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钱昕昕望着窗外掠过的树影，轻声道：我没放在心上。
纪煜踩下刹车，车停在一片空旷的观景台。远处是连绵的山，夕阳正慢慢沉下去，把天空染成一片橘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