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幽兰”俱乐部的水晶吊灯折射出奢靡的光晕。钱昕昕坐在预定好的包厢里，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冰凉的高脚杯。杯中的红酒晃出细碎的涟漪，像她此刻纷乱的心绪。
包厢门被推开，严殷城带着一身酒气走进来，嘴角噙着势在必得的笑：“钱总果然守信。”
钱昕昕抬眸，目光冷得像淬了冰：“录音是你放出去的。”
“聪明。”严殷城在她对面坐下，给自己倒了杯酒，“不过准确来说，是我‘借’给池行寂的。”
“为什么？”钱昕昕的声音发紧，“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城东地块。”严殷城晃动着酒杯，猩红的液体在杯壁上留下蜿蜒的痕迹，“还有你。”他的目光放肆地扫过她紧绷的下颌线，“纪煜那小子太碍事，不给他点教训，怎么能显出我的好？”
钱昕昕攥紧拳，指甲深深嵌进掌心：“你就不怕我把真相捅出去？”
“真相？”严殷城低笑出声，“现在全网都在传你利用纪煜，谁会信你的一面之词？”他倾身向前，呼吸喷在她耳畔，“乖乖签了城东地块的转让协议，然后和我在一起，我可以帮你澄清。”
包厢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钱昕昕看着眼前这张写满欲望的脸，突然觉得无比恶心。她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地毯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做梦。”
严殷城的脸色沉了下来：“钱昕昕，别给脸不要脸。你以为没了我，纪煜还会信你？”他掏出手机，屏幕上赫然是纪煜车队的监控画面——纪煜正将她留在维修区的工具箱狠狠砸在地上，零件散落一地。
钱昕昕的心脏骤然缩紧，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
“看到了？”严殷城收起手机，语气带着胜利者的得意，“他现在恨你入骨。识时务者为俊杰，别等钱氏彻底垮了才后悔。”
钱昕昕没说话，只是转身走向门口。手刚碰到门把，包厢的电视突然被开启——财经频道正在播放纪煜的采访，记者的问题尖锐得像刀：
“纪二少，您对钱昕昕和严殷城的录音有何看法？”
屏幕上的纪煜穿着黑色衬衫，领口微敞，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流：“商业合作而已，谈不上信任。”他顿了顿，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至于私人关系——”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讥诮的笑：“我对别人用过的东西，没兴趣。”
电视屏幕的光映在钱昕昕苍白的脸上，像一层薄薄的寒霜。她推开门，高跟鞋踩在走廊的地毯上，悄无声息，却每一步都像踩在碎玻璃上。
严殷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戏谑：“不再考虑考虑？”
钱昕昕没有回头，只是挺直脊背，一步一步走出俱乐部。夜风格外凉，吹得她裸露的肩颈泛起细密的鸡皮疙瘩。余迹的车停在路边，看到她出来立刻下车：“钱总，去哪儿？”
“回公司。”她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把技术部所有人叫到会议室，通宵也要找出录音剪辑的证据。”
车子驶离俱乐部时，钱昕昕下意识地看向后视镜。严殷城站在门口，正对着她的方向举杯，嘴角挂着势在必得的笑。而更远处的街角，一辆黑色跑车的轮廓隐在阴影里，车牌被刻意遮挡——那是纪煜的车。
她的心猛地一沉，像坠入了无底深渊。
凌晨三点，钱氏大厦的会议室依然灯火通明。技术部的员工们顶着黑眼圈，在电脑前飞速操作。钱昕昕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接过余迹递来的咖啡：“有进展吗？”
“初步恢复了三段被删除的通话片段。”余迹调出音频文件，“但还不足以证明您的清白。”
钱昕昕戴上耳机，里面传来她和严殷城的对话片段：
【钱昕昕】：“...我不会用纪煜当筹码，这是底线...”
【严殷城】：“...天真。商场上哪有什么底线...”
【钱昕昕】：“...如果你执意要曝光录音，我会立刻起诉你诽谤...”
后面的内容又被截断了。钱昕昕摘下耳机，疲惫地靠在椅背上：“不够。”
“还有个办法。”技术主管突然开口，“我们查到池妤的手机Ip地址，她昨晚登录过一个黑客论坛，购买过音频剪辑软件。如果能拿到她的聊天记录...”
“不可能。”钱昕昕摇头，“没有搜查令，我们无权获取私人信息。”
会议室陷入沉默，只有键盘敲击声此起彼伏。窗外的天色渐渐泛白，新的一天即将开始，而笼罩在钱氏头顶的阴云却丝毫未散。
“钱总。”余迹突然拿着手机跑进来，脸色凝重，“纪氏风投刚刚发来律师函，要求终止合作，并且...要求我们赔偿十倍违约金。”
钱昕昕接过文件，指尖冰凉。十倍违约金，意味着三十亿——这对刚刚喘过气的钱氏来说，无疑是灭顶之灾。
“纪煜...”她轻声念着这个名字，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发疼。
“还有...”余迹的声音更低了，“董事会已经炸开锅，几位老董事联合陆霆深，要求您立刻召开紧急会议，让出总裁职位。”
钱昕昕闭上眼，脑海里闪过纪煜在采访里说的那句话——“我对别人用过的东西，没兴趣。”
她猛地睁开眼，眼底的疲惫被一种决绝取代：“通知下去，上午九点召开紧急会议。”
“钱总，您真的要...”余迹欲言又止。
“不是让权。”钱昕昕站起身，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她身上，给她苍白的脸镀上一层金边，“是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