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昕昕放下水果，鬼使神差地走到床边，替他调整了枕头高度。
这个动作让她靠得极近，能清晰看到纪煜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阴影，还有脖颈纱布边缘隐约露出的淤青。
钱昕昕。纪煜突然轻声唤她。
如果...我是说如果，他抬眼，眸色深沉，我真的死了，你会难过吗？
钱昕昕的手指微微一顿，随即恢复如常：不会。她转身走向沙发，因为我不允许你死。
纪煜笑了，那笑容明亮得晃眼：这算不算变相告白？
算警告。钱昕昕打开笔记本电脑，再废话就让你去普通病房。
纪煜乖乖闭嘴，但嘴角的笑意久久未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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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医院的走廊陷入一片寂静。
钱昕昕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指尖在笔记本电脑上快速敲击。屏幕的蓝光映在她略显疲惫的脸上，却掩不住她眼底的锐利。
皇鉴丞发来最新消息：「柯晟的身份确认了——他确实是两年前纪氏生物实验室的首席研究员林晟。实验室爆炸后，他失踪了，随后以柯晟的身份出现在严氏集团。」
钱昕昕眯起眼，迅速回复：「他和严殷城的关系？」
皇鉴丞：「名义上是兄弟，但查不到任何血缘记录。严殷城五年前从国外把他带回来，之后他就一直负责严氏的尖端生物实验项目。」
钱昕昕指尖一顿，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基因改造。
那个假扮洛澈的程野，面容被强行改变……如果柯晟掌握了这样的技术，那纪澜手里，会不会还有更危险的东西？
她立刻拨通邵唯衍的电话：“纪澜还在化工厂吗？”
邵唯衍的声音透着凝重：“不，他消失了。但我们在现场发现了这个。”
手机震动，一张照片传来——地面上散落着几支破碎的药剂瓶，残留的蓝色液体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
钱昕昕的瞳孔骤然紧缩。
“钱总？”邵唯衍察觉到她的沉默。
“封锁消息，别让任何人知道。”她冷声命令，“尤其是纪煜。”
挂断电话，钱昕昕深吸一口气，推门回到病房。
纪煜正靠在床头，手里把玩着一枚银色打火机，见她进来，抬眸一笑：“忙完了？”
钱昕昕关上电脑，走到窗边拉紧窗帘：“你该休息了。”
纪煜挑眉：“你看起来比我更需要休息。”
钱昕昕没有接话，她站在窗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窗帘边缘。月光透过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痕，像一把出鞘的剑。
纪煜。她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沉，你了解你哥哥吗？
纪煜手上的动作一顿，打火机的金属盖发出清脆的声。他抬眼看向窗边那道纤细的背影：怎么突然问这个？
只是好奇。钱昕昕转过身，半边脸隐在阴影里，一个从小被当作继承人培养的人，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
纪煜将打火机抛起又接住，银光在指间流转：因为他太想证明自己了。他的声音罕见地带上几分认真，从小到大，无论他做什么，父亲永远觉得不够好。
钱昕昕静静地注视着他。
记得我十岁那年，纪澜拿了奥数金牌。纪煜扯了扯嘴角，父亲只说了一句为什么不是国际金牌他抬头，眼神复杂，那天晚上，我发现纪澜在书房里，把奖牌砸得粉碎。
月光偏移，照亮了钱昕昕微微蹙起的眉。她走到病床边，鬼使神差地伸手，指尖轻轻拂过纪煜脖颈处的纱布边缘：所以你故意表现得对家业毫无兴趣？
纪煜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她的指尖像羽毛般轻触，却在他皮肤上点燃一簇火苗：一部分吧。他声音微哑，另一部分是真的喜欢赛车。
钱昕昕收回手，突然话锋一转：如果纪澜要杀你，会用什么方式？
纪煜一愣，随即失笑：这么直接？他思考片刻，下毒。纪澜最讨厌暴力，他觉得那很粗俗。
钱昕昕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她转身拿起外套：我出去一趟。
这么晚了？
有些事需要确认。她走到门口，又停下脚步，盛焰就在门外，有任何异常立刻通知我。
纪煜挑眉：钱总这么担心我？
钱昕昕头也不回：担心我的投资。
门关上了。纪煜盯着那扇门看了几秒，突然从枕头下摸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查一下钱昕昕刚才收到了什么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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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市，钱氏集团实验室。
钱昕昕站在无菌室外，透过玻璃窗看着技术人员分析那管蓝色药剂。
邵唯衍站在她身旁，脸色凝重：初步检测显示，这是一种新型神经毒素，能够伪装成自然心脏病发作。
解药呢？
目前...没有。邵唯衍压低声音，更可怕的是，这种毒素可以通过皮肤接触吸收。纪澜只要找机会碰一下纪煜...
钱昕昕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她转向另一名研究员：能逆向分析出配方吗？
研究员摇头：至少需要72小时。而且...他犹豫了一下，这种分子结构很像两年前被国际禁止的基因毒素，理论上不应该存在。
钱昕昕的眼神骤然变冷：柯晟...
她的手机突然震动。皇鉴丞发来紧急消息：「监控显示纪澜已进入医院地下停车场！带着一个金属箱！」
钱昕昕转身就跑，边跑边拨通盛焰的电话：封锁纪煜的病房！任何人不得进出！
钱总？邵唯衍追上来，怎么了？
纪澜来了。钱昕昕按下电梯按钮，手指微微发抖，带着那种毒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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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地下二层。
纪澜整理了一下领带，拎着银色金属箱走向电梯。他的表情平静如水，西装笔挺，仿佛只是来探望生病的弟弟。
电梯门缓缓打开，里面空无一人。纪澜走进去，按下VIp楼层的按钮。当门即将关闭时，一只苍白的手突然伸进来，挡住了感应器。
借过。一个穿白大褂的瘦高男子闪进电梯，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微微弯起，纪少爷，又见面了。
纪澜的瞳孔骤然收缩：柯晟？你怎么在这里？
柯晟按下顶楼按钮，微笑道：当然是来确保...计划顺利进行。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电梯墙壁，箱子里的东西，用起来要格外小心。
纪澜握紧箱柄：我知道怎么做。
不，你不知道。柯晟突然贴近，声音压得极低，这种改良版毒素有个特性...会通过接触传染。如果你碰到纪煜，24小时后，你也会死。
纪澜脸色骤变：你之前没说！
现在你知道了。柯晟后退一步，笑容温和，所以建议你...换个方式。
电梯停在VIp楼层。门开前，柯晟最后说了一句：严总让我转告你，这次再失败，你的下场会比程野更惨。
纪澜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他整了整领带，大步走出电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