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外城西营地的沙土地面上还凝着露水。叶辰赤着上身，浑身蒸腾着微弱白汽，一式一式打着赵虎昨夜传授的“破山拳”。动作略显生涩，但每一拳打出，都带着隐隐风声。
赵虎抱着胳膊站在旁边看，眉头拧着。
“停！”
叶辰收势，看向他。
“劲不对。”赵虎走上前，蒲扇般的大手啪地按在叶辰小腹，“破山拳，力从地起，经腿，过腰，贯于拳。你这元炁，浮在胳膊上，瞎使劲，浪费！”
他示范性地沉腰立马，吐气开声，一拳捣出。没动用元炁，纯粹肉身力量，却打得空气发出一声音爆，拳风刮得叶辰皮肤生疼。
“感受到没？要的是这股透劲！你那元炁是宝贝，得沉下去，像打桩，一层层压实在发力点上！别跟撒胡椒面似的乱飘！”赵虎收拳，瞪着眼，“再来！元炁沉下去！沉到脚底板！从地下借力！”
叶辰闭目，深吸一口气。丹田内那滴液态元炁缓缓旋转，分出细流。他尝试着不再将元炁直接涌向拳锋，而是依赵虎所言，引导其下行，沉入双腿，灌入脚底涌泉。
一种奇异的感觉传来，仿佛双脚真的扎根进了大地，一股沉稳厚重的力量感自下而上升起。
他再次拉开破山拳的起手式，这一次，拳未出，周身气势已然不同。
赵虎眼睛微微一亮。
叶辰吐气，拧腰，送肩，出拳！动作比刚才慢了几分，却凝重无比。拳头表面，一层极淡的土黄色光芒一闪而逝。
轰！
拳锋前方空气猛地一震，发出一声闷响，地面上的沙尘被无形气浪推开一圈。
“有点意思了！”赵虎一拍大腿，“就这个感觉！记住它！继续练！练到骨头里为止！”
叶辰没说话，沉浸在这种发力方式中，一拳接一拳打出。体内元炁随着拳势流转，每一次沉入涌泉，再反弹上来，汇入拳劲，都对元炁的掌控力有一分新的体会。那滴液态元炁也在这个过程中变得更加圆融凝练。
营地里的其他龙卫陆续起来操练，看到叶辰在练拳，都好奇地围过来。不少人认出那是赵虎家传的破山拳，但打出来的味道却截然不同。
“这小子…气息又变强了？”刘猛揉着眼睛，嘀咕道。昨天叶辰一剑劈开通道、独斩狼王带来的震撼还没过去。
就在这时，营地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和惊呼，夹杂着凶兽的咆哮和能量的爆鸣！
“敌袭？！”赵虎脸色一变，抄起靠在旁边的长刀就往外冲。叶辰和其他龙卫立刻跟上。
冲出营地，只见不远处一段废弃的内城残墙附近，烟尘弥漫。一头体型庞大的“石甲疣猪”正发狂地冲撞着墙体，那疣猪皮糙肉厚，背上覆盖着岩石般的甲壳，两根獠牙如同攻城锤。
几名负责清理周边区域的老兵正狼狈地躲避着，他们的刀剑砍在疣猪身上只能溅起火星，破甲弩箭也难以射穿厚厚的石甲。
“是三阶的石甲疣猪！怎么跑这来了！”赵虎啐了一口，“结阵！引开它！别让它撞塌了那面老墙，后面是难民临时安置区！”
老兵们看到援军，精神一振，试图组织反击。但那疣猪猛地一个冲撞，将一名躲闪稍慢的老兵撞得吐血倒飞，又低头咆哮着，后蹄刨地，再次狠狠撞向那段已经摇摇欲坠的残墙！
墙体剧烈震动，裂纹蔓延。墙后传来难民惊恐的尖叫。
“来不及了！”赵虎怒吼，就要扑上去硬扛。
就在这时，叶辰动了。
他速度极快，几步踏出，身影掠过地面，带起一串残影。并非直接冲向疣猪，而是冲向残墙侧面一处相对稳固的墙角。
体内那滴液态元炁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转，磅礴的元炁瞬间下沉，遵循着破山拳的发劲方式，轰然涌入双脚涌泉！
脚下地面微微一陷。
他右拳紧握，手臂上肌肉绷紧，淡黄色的土系元炁不再是浮于表面，而是深深内敛，压缩在拳锋之前，隐隐构成一个极其简陋却沉重无比的微小阵纹——那是他下意识模仿玄机子之前教导的“镇”字诀和破山拳发力方式，自行凝聚的东西。
石甲疣猪已然冲近，獠牙距离墙体不足半米！
叶辰吐气开声，腰胯发力，拧身送肩，一拳轰出！目标并非疣猪，而是那段残墙的根基！
“破！”
拳锋接触墙体的刹那，压缩到极点的土系元炁轰然爆发！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声沉闷到极致的、仿佛大地深处传来的轰鸣！
轰——！！！
以叶辰拳锋落点为中心，那段近三米厚、近十米长的巨大残墙，如同被无形巨锤从内部砸中，整体猛地一震，随后从上至下，寸寸碎裂！不是炸开，而是仿佛失去了所有支撑，化作无数碎石砖块，哗啦啦地向内倾塌下去，瞬间堆成一个巨大的瓦砾堆！
正猛冲过来的石甲疣猪根本收势不住，一头狠狠撞进这堆刚刚形成的废墟之中，大半个身子被埋了进去，只剩屁股和后腿在外面挣扎，发出愤怒又茫然的嚎叫。
所有人都僵住了。
赵虎保持着前冲的姿势，张着嘴。
刘猛手里的弩掉在地上。
那些老兵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看着那片瞬间消失的墙壁和造成的废墟，又看看收拳站立、气息微微急促的叶辰，仿佛见了鬼。
一拳…轰塌了半面城墙？！
虽然只是废弃的内城残墙，但那也是实打实的巨石砌筑，厚达数米啊！就算是三阶力量型凶兽，也得撞好几下！
这小子…用的还是赵虎刚教的破山拳？！
现场一片死寂，只有那头被埋在瓦砾里的疣猪还在哼哼唧唧地挣扎。
叶辰缓缓收回拳头，看着自己的拳锋。刚才那一瞬，元炁极度压缩爆发的感觉清晰无比，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感充斥全身。
“呃…”一个老兵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墙…墙没了？”
赵虎终于回过神，猛地冲到叶辰面前，像是看怪物一样上下打量他，又看看那堆废墟，喉咙滚动了一下：“你…你小子…怎么做到的？！”
叶辰抬起手，心念微动，淡黄色的元炁再次涌出，这次没有压缩，只是在拳锋表面凝聚成一个略显粗糙、却散发着沉重气息的土黄色拳套虚影，拳套表面隐约有类似大地的龟裂纹路闪烁。
“就这样。”他言简意赅。
赵虎盯着那元炁拳套，感受着那股沉凝厚重的力量波动，半晌，猛地一拍自己光头，哈哈大笑：“好！好小子！老子教了这么多年拳，头一回见人这么快就能练出‘拳意’，还能他娘的跟元炁融出花样来！这玩意…这玩意…”
他激动得有点语无伦次，最后重重一拍叶辰肩膀（小心控制着力度）：“服了！老子服了！以后这破山拳，你比老子使得好！”
周围的老兵们这才哗然起来，围上前，看着那元炁拳套和废墟，啧啧称奇，看向叶辰的目光彻底变了，那是一种对强者的纯粹认可和敬畏。
“都围着干嘛！”赵虎笑骂一句，“赶紧的！把那头蠢猪挖出来宰了！今晚加餐！”
众人轰然应诺，兴高采烈地跑去收拾战利品。
赵虎搂着叶辰肩膀，压低声音，难掩兴奋：“你这拳套，有点意思！厚重，冲击力足！就是细节太糙，元炁流转不够顺，爆发后的回收也慢了点。回头我帮你琢磨琢磨，发力方式还得优化，元炁沉涌泉没错，但爆发瞬间得有个‘拧转’的劲…”
叶辰认真听着，这些都是宝贵的经验。
玄机子的声音也懒洋洋响起：“嗯，这莽夫说的还有点道理。土系元炁重在沉凝厚重，爆发时带个旋转的暗劲，穿透力和破坏力能增三成。你刚才那拳，浪费了两成力在无谓的震动上。”
叶辰默默记下。
这时，一名传令兵飞奔而来，神色紧张，先是敬畏地看了叶辰一眼，然后对赵虎低声道：“赵队长，副统领急令，让您和叶辰立刻去指挥部一趟！”
赵虎笑容一收：“什么事？”
传令兵声音压得更低：“京兆尹府的人来了，正在雷副统领那里…脸色很难看。好像是为了…昨天西区城墙破损和今天这动静的事，指名要见叶辰。”
赵虎脸色瞬间沉了下来，骂了句脏话：“妈的，找茬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