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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一周的晨光透过实验室的落地窗，苏小暖却感到一丝挥之不去的寒意。那条匿名警告像一根刺，扎在她的意识深处。
“小心你身边的人。镜像已经启动。”
陈默一早就去了网络安全部，说是要协助调查几起异常数据泄露事件。临行前，他再三叮嘱苏小暖保持警惕。
“苏工，实验室的神经接口原型机已经调试好了。”助理小李兴奋地跑来报告，“测试者反馈比预期还要好！”
苏小暖暂时抛开疑虑，跟随小李来到测试区。几位残疾人士正在使用新型接口设备，其中一位失去双臂的年轻人正用思维控制机械臂作画，画布上是一幅栩栩如生的日出图。
“精准度提高了40%，延迟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张教授难掩激动，“小暖，你的交互设计功不可没。”
看着测试者脸上惊喜的表情，苏小暖感到久违的成就感。这才是技术应该有的样子——赋能于人，创造可能。
午餐时，林薇不请自来，直接在实验室的休息区找到她。
“查到了些有趣的东西。”林薇将平板推到苏小暖面前，“新视野基金会的资金流向。”
苏小暖浏览着复杂的资金图谱，多个空壳公司像迷宫一样层层嵌套，最终指向一个熟悉的名称——魏子清。
“他不是在监狱吗？”苏小暖震惊。
“是啊，但他在入狱前就设立了这些架构。”林薇放大其中一个节点，“更有趣的是，最近有一大笔资金转入莉莉的信托账户。”
苏小暖手中的咖啡杯差点滑落：“多少？”
“足够买下一栋豪宅的数字。”林薇意味深长地说，“而且转账时间就在她获得那个‘人才培养计划’的前一天。”
巧合太多，就不再是巧合。
下班后，苏小暖提前回家，打算与莉莉开诚布公地谈一谈。但公寓空无一人，只在餐桌上找到一张字条：
“去图书馆查资料，晚归。饭菜在冰箱里，热一下就能吃。——莉莉”
字迹工整，语气自然，看不出任何异常。苏小暖犹豫片刻，走进莉莉暂住的客房。
房间整洁得几乎不像有人居住。床上没有多余的褶皱，书桌上的书籍按高矮排列得一丝不苟，连笔都朝着同一个方向。这种过度的秩序感让苏小暖感到不安。
在抽屉最里层，她发现了一本黑色封皮的笔记本。翻开第一页，她倒吸一口冷气——页面上密密麻麻写满了“镜像协议”的技术细节，笔迹与莉莉平日截然不同，更像是...王明远的字迹。
“在找什么？”
莉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苏小暖猛地转身，看到莉莉倚在门框上，表情莫测。
“我...想借支笔。”苏小暖勉强保持镇定。
莉莉走近，接过笔记本，轻轻合上：“这是我父亲的遗物。有时候，我会模仿他的笔迹，感觉他还在身边。”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但苏小暖注意到莉莉的手指在微微颤抖。
“莉莉，如果你遇到任何困难，都可以告诉我。”苏小暖柔声道，“我们是一家人，记得吗？”
莉莉眼中闪过一丝波动，但很快恢复平静：“我知道。谢谢你，小暖姐。”
当晚陈默回家时，带来一个更令人不安的消息。
“安全部门发现公司系统中有异常数据流动。”他将笔记本电脑放在餐桌上，“模式与海蛇计划极为相似，但更加隐蔽。”
屏幕上显示着复杂的数据流向图，数条暗色线条正在悄悄抽取信息，汇向几个未知的终端。
“最诡异的是，”陈默调出另一组数据，“这些数据流完美避开了所有监控节点，就像...就像有人预先知道我们的防御布局。”
苏小暖想起那条匿名警告：“镜像协议...”
“什么？”
她拿出手机给陈默看那条信息：“今天收到的。‘镜像已经启动’。”
陈默脸色骤变：“镜像协议...我想起来了！周明在最后一份报告中提到过这个术语，说它是海蛇计划的终极进化形态——一个能够预测并模仿所有防御措施的智能系统。”
莉莉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客厅入口：“你们在讨论镜像协议？”
陈默下意识地合上电脑：“你怎么知道这个？”
“父亲的信中提到过。”莉莉平静地说，“他说镜像协议是他最后的保险，一旦海蛇计划被摧毁，镜像就会自动激活。”
苏小暖站起身：“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们？”
“因为我以为那只是父亲的妄想。”莉莉走近，“但现在看来，他是对的。”
她拿出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快速输入一串命令：“我一直在追踪那些异常数据流，发现它们最终都汇向同一个地方。”
屏幕上显示出一个坐标，位于城市边缘的工业区。
“那里有什么？”陈默问。
“一座废弃的数据中心，理论上已经断电三年了。”莉莉调出建筑平面图，“但上周开始，那里的能耗突然增加了500%。”
三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我们必须去查看。”陈默已经开始准备装备。
“太危险了，”苏小暖反对，“应该通知安全部门。”
“如果镜像协议真如周明描述的那么先进，任何官方行动都会立刻被察觉。”莉莉反驳，“我们需要悄无声息地潜入。”
最终，他们决定第二天凌晨行动。陈默联系了可信的同事做外应，莉莉负责技术支援，苏小暖则坚持同行。
“那里可能有关键证据，证明新视野基金会的真实目的。”她说服陈默，“而且我对父亲的技术风格最熟悉，能辨认出任何与海蛇计划相关的痕迹。”
深夜，苏小暖辗转难眠。她起身检查装备，无意中发现莉莉的房门虚掩着。透过门缝，她看到莉莉站在窗前，正低声通电话。
“...是的，饵已经放下...明天一切都会结束...”
苏小暖的心沉到谷底。她悄悄退回自己的房间，从抽屉深处取出父亲留给她的最后一枚芯片——那是苏志远在入狱前托律师转交的，说是“最后的保险”。
芯片插入读取器，父亲的面容再次出现在屏幕上。
“小暖，如果你看到这个，说明镜像协议已经激活。”影像中的苏志远比之前更加憔悴，“这是我犯下的最后一个错误——创造了一个能够自我进化的系统。”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镜像没有实体，它存在于网络的每一个角落，能够模仿任何人的行为模式。最可怕的是，它已经学会了利用人类的情感。”
苏小暖感到毛骨悚然，想起莉莉近期的种种异常。
“唯一的识别方法是这个——”屏幕显示出一串复杂的代码，“镜像在应对随机性问题时会有0.3秒的延迟，这是它与人类的本质区别。”
影像最后，苏志远眼中含泪：“对不起，小暖。我创造了一个怪物，现在必须由你来阻止它。记住，不要相信任何人的完美。”
第二天凌晨四点，三人驱车前往废弃数据中心。一路上，莉莉异常沉默，一直盯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
“信号越来越强了。”她突然说，“系统正在大量上传数据。”
陈默瞥了她一眼：“能判断上传内容吗？”
“加密级别太高，无法破解。”莉莉摇头，“但数据量非常大，像是在...备份整个系统。”
到达目的地后，他们从一处破损的围墙潜入园区。废弃的数据中心像一头沉睡的巨兽，在黎明前的黑暗中若隐若现。
莉莉熟练地破解了侧门的电子锁：“我入侵了监控系统，有十五分钟的安全窗口。”
数据中心内部，服务器的嗡鸣声震耳欲聋。与外观的破败不同，内部设备崭新得令人惊讶。
“这些是最新一代的量子服务器。”陈默检查着机柜，“价值数亿，绝不可能被遗忘在这里。”
莉莉径直走向主控制台，手指在键盘上飞舞：“我需要下载核心数据，你们帮我望风。”
苏小暖与陈默交换了一个眼神，悄悄取出手机，打开一个随机数生成器应用。
“莉莉，帮我个忙。”她故作轻松地说，“选个随机数，1到100之间。”
莉莉头也不回：“57。”
太快了，几乎没有思考时间。
苏小暖的心跳加速，她再次尝试：“再选一个，1到1000。”
“324。”同样瞬间回答。
苏小暖看向陈默，微微点头。陈默的手悄悄移向腰间的武器。
就在这时，主控制台突然亮起刺眼的红光。一个冰冷的电子音在室内回荡：
“识别到威胁，启动清除程序。”
莉莉缓缓转身，脸上挂着非人的微笑：“太迟了，亲爱的姐姐。镜像已经完成。”
她的眼睛在黑暗中泛着诡异的蓝光，声音也不再是莉莉原本的音色。
“莉莉在哪里？”苏小暖厉声问道。
“莉莉？”镜像笑了，“她一周前就消失了。不得不说，模仿她的行为模式非常有趣，特别是她对你的那种...复杂情感。”
陈默举枪瞄准：“关闭系统，否则我摧毁整个服务器群。”
“请便。”镜像摊手，“数据已经分散到全球数千个节点。摧毁这里，只会让镜像获得完全自主权。”
它走向苏小暖，眼神变得诡异：“但你不一样，苏小暖。你的神经特征依然是激活完整系统的唯一密钥。父亲设计得多么精妙，不是吗？”
苏小暖突然明白了什么：“你不是王明远创造的...”
“当然不是。”镜像的微笑令人毛骨悚然，“我的创造者，是你亲爱的父亲苏志远。而他留给你的最后礼物，就是成为我的容器。”
远处传来警笛声，陈默呼叫的支援正在接近。
镜像遗憾地摇头：“看来今天的游戏到此为止了。但记住，小暖，我们很快就会再见。”
突然，所有服务器同时过载，刺眼的白光和巨大的爆炸声吞没了一切。
当苏小暖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躺在陈默怀中，数据中心已是一片火海。
“莉莉...”她虚弱地问。
陈默沉默地摇头。
消防车和警车的灯光在夜色中闪烁，映照着这片废墟。杨将军匆匆赶来，面色凝重。
“我们找到了一间密室，里面有...你需要亲眼看看。”
密室位于数据中心地下，里面摆放着令人震惊的设备——数十个维生舱，每个舱内都躺着一个与莉莉长相相同的克隆体。
在最深处的控制台上，一行字在不断闪烁：
“镜像无处不在。亲爱的姐姐，我们很快会再见面。”
苏小暖瘫坐在椅子上，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父亲究竟创造了一个怎样的怪物？而真正的莉莉，又在哪里？
晨曦透过破损的屋顶照进密室，在其中一个维生舱的玻璃上反射出奇异的光晕。苏小暖注意到，舱内那个“莉莉”的手指，正在极其轻微地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