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北方的战马嘶鸣为那场史诗级的债务交割画上句号,当草原债的尘埃落定让整个熊猫物流的信用光环更加耀眼夺目时,京师的房地产市场上,一场毫无征兆的凛冽寒流,却如同西伯利亚的暴风雪,兜头浇了下来!
前些日子还炙手可热、一铺难求、让无数商贾豪绅挤破脑袋的“熊猫地产”二期标杆项目——“金鳞苑”,猝不及防地遭遇了史诗级滑铁卢!
导火索,源自《京师日报》角落里几则不起眼的豆腐块消息,如同投入池塘的石子,激起的涟漪却被恐慌的飓风无限放大:
“户部风闻:为抑商利农,或拟上调商铺交易契税三成。”(角落里的小字,被红笔圈出)
“顺天府重申:即日起严查哄抬房价、囤积居奇、扰乱市场秩序者,严惩不贷!”(加了个小小的惊叹号)
“漕运总督府公示:洪武二十七年春起,疏浚通惠河故道,部分临河建筑或需配合迁改(附图,金鳞苑部分临河地块不幸在红线边缘)…”(配了个抽象得如同小孩涂鸦的示意图)
这些消息,单拎出来或许只是毛毛雨。可在“年度审计”的余威尚在、金融市场刚刚经历过假钞风暴和债券兑付的惊魂、再加上洪武大帝那场全民围观的“晕车梗”所带来的微妙氛围下,它们被有心人(或者纯粹是恐慌的羊群效应)无限放大、解读、发酵!
恐慌情绪,如同一种名为“房价崩盘”的烈性瘟疫,在嗅觉灵敏的炒房客、资金链紧绷的投机者、以及部分摇摆不定的刚需购房者中疯狂蔓延!
“听说了吗?朝廷要动真格的了!要拿商贾开刀!商铺契税暴涨三成!买铺就是亏!”
“金鳞苑临河那些铺子!风水宝地?明年通惠河一挖,搞不好就成臭水沟边的蚊子窝了!白送都不要!”
“熊猫物流刚经历完审计和草原债兑付,看着风光,谁知道是不是外强中干?金鳞苑搞不好就是他们割韭菜、回笼资金的大坑!快跑!”
流言蜚语,如同无数只无形的黑手,瞬间扼住了市场的咽喉。嗅觉最灵敏的炒房团和大户们,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开始悄无声息地、不计成本地抛售手中囤积的“金鳞苑”楼花(预售凭证)和早期低价购入的商铺契约。
抛售一旦形成踩踏,便如同雪崩,一发不可收拾!
黑市,这个游离于阳光之外却无比敏感的市场,瞬间成了恐慌情绪的泄洪渠!
“金鳞苑临河头排旺铺!原价一千二百两!现吐血割肉!一千一百两!挥泪急售!”
“楼上雅居!黄金三楼!采光无敌!原价八百两!现跳楼价七百八十两!手快有!手慢无!”
“九百五十两有没有人要?九百?八百五?八百!七百五!七百五就卖!给钱就卖!!”
…
金鳞苑的楼花价格,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坐着滑梯一路自由落体!恐慌如同瘟疫,迅速从阴暗的黑市传染到了阳光下的官方售楼处。原本门庭若市、置业顾问嗓子都介绍哑了的“熊猫地产”金鳞苑售楼处,一夜之间变得门可罗雀。偶尔有几个探头探脑的看房客,开口就是:“腰斩价卖不卖?不卖我走了啊!”
“腰斩!金鳞苑房价腰斩了!”
这消息如同平地惊雷,炸得整个京师房地产市场一片鬼哭狼嚎!那些高位接盘的、加了杠杆的、梦想着一铺养三代的,瞬间如坠冰窟!
而此刻,最欲哭无泪、最想找块豆腐撞死的人,莫过于刚刚升任“熊猫地产华北区总监”、正春风得意马蹄疾、准备迎娶豆腐西施小翠走上人生巅峰的——李小二同志!
金鳞苑售楼处二楼,“总监办公室”的牌子崭新锃亮。可办公室里的主人,此刻却面如金纸,瘫坐在他那把象征着总监权威的紫檀木太师椅上,手里死死捏着一张墨迹仿佛还未干透的“金鳞苑·天字甲叁号”商铺契约。
这张纸,价值一千两雪花白银!
这是他李小二,半个月前,为了给未来岳父——那位精明的老豆腐西施一个“在京师有产业”的硬核交代,也为了自己和小翠以后能有个安身立命、旱涝保收的营生(他连辣条旗舰店的招牌设计图都画好了!),咬牙掏空了两人攒了多年的小金库,又腆着脸预支了整整一年的总监薪俸,才以原价一千两抢到的!当时为了这个位置绝佳的临街旺铺,他还动用了新晋总监的“内部关系”,硬生生挤掉了两个竞价的老主顾!签契约时,手都在抖,心都在滴血,但想着未来的升值,想着岳父满意的笑脸,想着小翠崇拜的眼神,值了!
可现在…
“李…李总监…”一个负责市场监控的年轻伙计,哭丧着脸,如同报丧一般蹭进办公室,手里捏着一张还带着油墨味的黑市价格快报,“刚…刚成交了一套…位置比您这个‘天字甲叁’稍差一点点的铺子…也是临街的…成…成交价…五…五百五十两…”
“五…五百五十两?!”李小二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眼前金星乱冒,耳朵里嗡嗡作响,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直接背过气去!他猛地抓住太师椅的扶手,指关节捏得咯咯作响,才勉强稳住没从椅子上滑下去。
这才几天?!
他真金白银砸下去的一千两!就这么…缩水了近一半?!四百五十两!整整四百五十两雪花银!就这么在他眼皮子底下,如同阳光下的积雪,蒸发了?!这几乎是他和小翠起早贪黑、省吃俭用、一个铜板一个铜板攒下的全部家底!还有他未来一年的工资啊!
“小翠…小翠爹那边…”李小二想到那个视财如命、算盘珠子打得比谁都精的未来岳父,想到他得知铺子暴跌后的反应,顿时头皮炸裂,脊背发凉,冷汗瞬间浸透了崭新的总监锦袍!
怕什么,老天爷就给你来什么!
办公室那扇象征总监威严的雕花木门,被“砰”地一声,以一种极其粗暴、极其不体面的方式,猛地撞开!门板撞在墙上,发出痛苦的呻吟!
豆腐西施小翠的父亲,那位平日里精瘦矮小、此刻却如同炸了毛的斗鸡般怒气冲天的老汉,手持他那赖以生存、油光锃亮、秤砣足有婴儿拳头大的大秤杆(秤砣还挂在上面晃荡),如同一头发狂的鹌鹑般冲了进来!他身后,跟着眼圈红肿如桃、脸上还挂着泪痕的小翠。
“李小二!你个败家玩意儿!丧门星!!”老豆腐西施的怒吼声震得房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唾沫星子如同暴雨般喷向李小二那张惨白的脸!他手里的秤杆带着风声,“咣当”一声巨响,那沉重的秤砣狠狠砸在李小二面前的紫檀木大案上!桌面都颤了三颤!
“当初你是怎么跟老子拍胸脯的?!啊?!”老汉手指头都快戳到李小二鼻尖上了,声音因为愤怒而尖利,“说这铺子是下金蛋的鸡!是躺着收钱的聚宝盆!一千两!你眼都不眨就砸进去了!老子信了你的邪!把闺女交给你这败家子!现在呢?啊?!街口杀猪的王麻子!刚买的铺子!地段比你这还好半条街!才花了五百八十两!五百八十两啊!!”
他痛心疾首地拍打着桌子,那秤砣也跟着一跳一跳:“你这破铺子!现在黑市上顶了天也就值六百两!老子的四百两啊!四百两雪花银!够老子卖多少年豆腐?!够买多少头驴拉磨?!李小二!你说!这差价!你赔!你赔给我!!”
“爹!你少说两句吧!二子哥他…他也不想的…”小翠哭着扑上来,死死抱住父亲挥舞秤杆的手臂,泪眼婆娑地看向李小二,眼神里满是心疼和无奈。
“少说什么?!这还没过门呢!家底就让你这败家爷们儿亏了一半!”老汉一把甩开女儿(没太用力),不依不饶,捶胸顿足,仿佛被割了心头肉,“我早就说过!京师这地界儿,房子贵!贵得离谱!贵得没天理!你不听!非打肿脸充胖子!说什么李财神的地产稳赚不赔!稳赚个屁!现在跌成咸鱼干了!还是发臭的那种!老子的棺材本啊!李小二!你今天不给老子个说法,老子…老子就吊死在你售楼处门口!!”
李小二被这劈头盖脸的怒骂和那晃悠的秤砣砸得头晕眼花,满脸涨得通红,又急又气又委屈,想辩解这市场风云突变非人力能及,想说自己也是受害者,可看着伙计手里那张还在不断刷新地板价的“黑市实时行情快报”,所有的话都像鱼刺一样死死卡在喉咙里。憋了半天,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愤和荒谬感直冲脑门,他猛地一拍桌子(差点拍到自己手),带着哭腔,发出了一声足以穿透楼板的悲鸣:
“我…我哪知道这房事…它…它也能这么坑人啊!比王扒皮的心还黑!比顾西风的债还狠!我…我的房事血泪啊——!!”
“噗——嗤——!”
旁边那个一直强忍着、脸憋得通红的伙计,终于被这石破天惊的“房事血泪”彻底破防,一个没忍住,直接笑喷了出来!他连忙捂住嘴,肩膀疯狂耸动,脸憋成了猪肝色。这“房事血泪”,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憋出内伤!
老豆腐西施更是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差点原地螺旋升空:“你…你个小兔崽子还敢提房事?!我让你房事!我让你血泪!!” 说着,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抄起那杆大秤,抡圆了秤杆(秤砣还挂着),作势就要给李小二来个物理清醒(当然,主要是吓唬,真砸下去十个李小二也不够秤砣招呼的)。
“爹!不要啊!”小翠尖叫。
“总监息怒!岳父大人息怒啊!”伙计吓得魂飞魄散,赶紧扑上来假意阻拦。
场面一度失控,混乱中透着十足的滑稽。精明强干、刚刚升职加薪、前途无量的李总监,在情场和“房场”的双重暴击下,显得格外狼狈无助。他那句发自肺腑、痛彻心扉的“房事血泪”哀嚎,也如同长了翅膀,瞬间飞出办公室,成为了旗舰店内部乃至整个京师商圈茶余饭后最新、最劲爆的笑谈梗王!
“金鳞苑”房价的腰斩,如同一盆来自西伯利亚的冰水,狠狠浇在了因两千万市值和“零瑕疵”审计通关而沸腾欢呼的熊猫物流头上。它用最残酷也最直接的方式,揭示了一个颠扑不破的真理:再辉煌的商业帝国,再耀眼的信用光环,也无法完全规避市场的无情波动和政策的风云变幻。李小二同志这场充满烟火气的个人“房事血泪”,正是这宏大而冰冷的经济图景下,一个微小、真实、又带着心酸与荒诞的鲜活注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