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兰马尔彭萨机场的贵宾通道里，虞清窈第三次检查了随身包里的设计稿U盘。她的手心微微出汗，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别紧张。厉墨琛从她手中抽走U盘，顺手塞进自己西装内袋，你的设计很完美。
虞清窈深吸一口气：那可是米兰设计周，全世界最挑剔的设计师都会......
妈咪！虞星昼突然拽了拽她的衣角，艾拉姐姐说我的画被选上展览啦！
虞清窈低头，看见儿子手里挥舞着一张彩笔画——歪歪扭扭的星空下，站着四个小人：红头发的艾拉、笑得见牙不见眼的星星，还有她和厉墨琛。诡异的是，画上的厉墨琛右眼被涂成了闪亮的银色，而她的项链和厉墨琛的手腕上，都用金色彩笔标着醒目的cR-721。
什么时候画的？虞清窈声音发紧。
昨晚梦里！虞星昼兴奋地蹦跳着，艾拉姐姐带我去星星上画的！
虞清窈与厉墨琛交换了一个眼神。自从认识艾拉后，虞星昼经常说些奇怪的梦话，但这次实在太过具体。
厉墨琛，她压低声音，我们得谈谈艾拉和温言的事。
厉墨琛刚要开口，手机突然响了。他看了眼来电显示，眉头紧锁：林晟，什么事？
厉总！林秘书的声音透着惊慌，王氏地产的王总刚刚在采访中爆料，说您和cR集团有不可告人的合作！他还提到什么外星技术基因改造......
厉墨琛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压下去。
已经来不及了！现在网上都在传您右眼的照片，有人说那是......是机械义眼！
虞清窈清楚地看到厉墨琛的右眼瞳孔收缩了一下，那道银灰色的光芒更加明显了。
联系法务部，起诉王氏诽谤。厉墨琛的声音冷静得可怕，另外，立刻派人去星星的幼儿园，加强安保。
挂断电话，厉墨琛蹲下身与虞星昼平视：星星，记住爸爸教你的安全密码吗？
虞星昼点点头，突然用稚嫩的声音唱起一首奇怪的童谣：蓝月亮，银星星，cR-721......
更诡异的是，机场广播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电流声，随后播放的正是虞星昼哼唱的旋律！
怎么回事？虞清窈惊恐地环顾四周。
厉墨琛一把抱起儿子，另一只手紧紧握住她的手腕：别回头，跟我走。
他们刚冲出贵宾通道，一群记者就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般围了上来。
厉总！请问您对王总的指控有何回应？
您的右眼真的是机械义眼吗？
传闻cR集团在进行非法人体实验，您是否参与其中？
闪光灯下，厉墨琛的右眼银光闪烁，像是某种精密仪器在调整焦距。虞清窈下意识挡在他面前：请让一让，我们赶飞机......
厉太太！一个女记者突然把话筒怼到她面前，您知道您丈夫的真实身份吗？有消息称他根本不是人类！
虞清窈还没反应过来，厉墨琛已经一把推开记者，护着她和儿子冲出重围。机场安保人员及时赶到，将疯狂的媒体拦在外面。
去私人飞机停机坪。厉墨琛对司机下令，声音低沉紧绷。
车厢里一片死寂。虞星昼似乎感受到紧张气氛，乖乖趴在虞清窈怀里不说话。虞清窈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脖子上的蓝宝石吊坠，那里刻着与厉墨琛手腕上一模一样的cR-721标记。
厉墨琛，她终于打破沉默，到底什么是cR-721？
厉墨琛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色，右眼里的银光忽明忽暗：一个实验编号。
什么实验？
人类进化实验。
虞清窈呼吸一滞。厉墨琛转过头，那双异色的眼睛直视着她：二十年前，罗布泊地下实验室，十二个孩子被注射了外星生物提取物。只有三个活了下来。
你是其中之一？虞清窈声音发抖。
我是第一个实验体。厉墨琛解开衬衫最上面的纽扣，露出锁骨下方一个细小的疤痕，cR-721，意为第七批实验体，第21号基因序列
虞清窈突然想起温言胸针上的标记：那温言......
cR-720。厉墨琛冷笑，前辈，也是整个项目的负责人。
车子猛地刹住，虞清窈这才发现他们已经到了私人停机坪。不远处，一架蓝白相间的湾流飞机静静等待，舷梯旁站着个熟悉的身影——温言今天穿了件浅灰色高领毛衣，红棕色的发辫垂在肩头，银灰色的眼睛在阳光下像两枚冰冷的硬币。
墨琛，他微笑着迎上来，看来计划有变？
厉墨琛将虞清窈母子护在身后：你干的？
温言无辜地摊手：王总那张嘴，我可管不住。他的目光落在虞星昼身上，笑意更深，星星的画很有天赋，不是吗？
虞清窈浑身发冷——他们刚刚才看到那幅画，温言怎么会知道？
上飞机再说。厉墨琛推着她往前走，声音压得极低，别让他碰到你和星星。
机舱内出乎意料的宽敞。温言像个殷勤的主人般为他们倒饮料，仿佛刚才的紧张对峙从未发生。
清窈的设计我看过了，非常惊艳。他递给虞清窈一杯柠檬水，尤其是那些星花元素的应用，简直像是......
像是亲眼见过一样？厉墨琛冷声打断，你对她做了什么？
温言不慌不忙地坐下：只是唤醒了本就存在的记忆。他转向虞清窈，你难道没发现，自从认识艾拉后，你的梦境越来越清晰了？
虞清窈手一抖，水杯差点打翻。确实，这几个月她总是梦到陌生的场景：发光的蓝色植物、巨大的金属圆环、还有......一个看不清脸的红发女孩。
妈咪，虞星昼突然指着温言的手腕，温叔叔也有小星星！
虞清窈这才注意到，温言的袖口下隐约露出一个发光的蓝色纹身——与她儿子口袋里那枚小星星一模一样！
这是共生标记。温言大方地卷起袖子，露出手腕内侧的星形纹路，艾拉的礼物。
厉墨琛猛地站起身：离我儿子远点！
别紧张。温言依然微笑着，星星早就是共生体了，从他出生那一刻起。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虞清窈，毕竟，他的基因里有一半来自......
够了！厉墨琛一把揪住温言的衣领，你再敢多说一个字，我就把你从这架飞机上扔下去！
虞清窈从未见过厉墨琛如此失控的样子。他的右眼完全变成了银灰色，瞳孔收缩成一条细线，像是某种冷血动物的眼睛。
温言丝毫不惧，反而凑近厉墨琛耳边说了句什么。厉墨琛脸色骤变，松开了手。
清窈，温言整理着被弄皱的衣领，语气轻松得像在讨论天气，你知道为什么墨琛只对你不排斥吗？
虞清窈心跳如鼓：为什么？
因为五年前那个雨夜，他给你注射了cR-721的改良版。温言的笑容扩大了，换句话说，你现在体内流淌的，是和他一样的......外星基因。
机舱内一片死寂。虞清窈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无数记忆碎片突然涌入脑海——五年前那个模糊的雨夜、厉墨琛拿着针管的手、还有醒来后肩膀上的奇怪针孔......
你胡说！她猛地站起来，厉墨琛，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厉墨琛的沉默震耳欲聋。
他当然不会承认。温言悠然道，就像他不会告诉你，虞星昼根本不是自然受孕的孩子，而是cR-721项目的第一个成功杂交体。
虞清窈如遭雷击，双腿一软跌坐在沙发上。虞星昼似乎感应到她的情绪，扑进她怀里小声啜泣起来。
温言，厉墨琛的声音冷得像冰，你到底想要什么？
很简单。温言从口袋里取出一个金属小盒，与送给虞清窈的胸针盒子一模一样，议会决定启动第二阶段，需要星星的基因样本。
休想！
别急着拒绝。温言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发光的蓝色晶体，艾拉已经教会星星如何使用共生体的能力，就算你不同意，他也会主动来找我们。
像是为了印证他的话，虞星昼突然停止哭泣，小手伸向那枚晶体：小星星......
星星！虞清窈紧紧抱住儿子，不许碰！
温言遗憾地合上盒子：时间不多了，墨琛。议会已经发现地球坐标，清洁者舰队随时可能抵达。他看向窗外，当蓝月亮升起时，所有共生体都会听到召唤。
虞清窈突然想起儿子画中那个诡异的蓝色月亮，寒意顺着脊背爬上后颈。
飞机降落在米兰利纳特机场时，虞清窈的精神已经濒临崩溃。厉墨琛一手抱着熟睡的虞星昼，一手紧紧搂着她的腰，几乎是半拖半抱地把她带下飞机。
厉墨琛，她声音嘶哑，温言说的都是真的吗？
厉墨琛没有正面回答：先去酒店休息，明天设计展结束后，我会告诉你一切。
米兰的夜空飘着细雨，虞清窈透过车窗望向阴云密布的天空，恍惚间似乎看到云层后透出一丝诡异的蓝光。
酒店套房内，厉墨琛刚把虞星昼安顿好，手机就再次响起。他看了眼来电显示，眉头紧锁：林晟？
厉总！出大事了！林秘书的声音带着哭腔，王氏地产的工地刚刚发生坍塌，现场发现了大量违规使用的海砂！王总在采访中声称是您陷害他，现在警方要您回去配合调查！
安排律师处理。
还有更糟的......林晟吞吞吐吐，有人在网上发布了五年前卡尔顿酒店721房间的监控截图，虽然打了码，但能认出是您和太太......
厉墨琛的眼神瞬间变得危险：源头查到了吗？
Ip地址显示是cR集团的服务器！
挂断电话，厉墨琛一拳砸在墙上。虞清窈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控的样子，他右眼的银光在昏暗的房间里格外刺目。
是温言。她突然明白了，这一切都是他设计的，从米兰邀请开始，就是为了......
为了逼我交出星星。厉墨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议会需要纯种地球人类与共生体的杂交样本。
虞清窈胃部一阵绞痛：所以星星真的是......实验品？
厉墨琛突然抓住她的肩膀，星星是我们的孩子，只是......基因有些特殊。他深吸一口气，五年前那晚，我确实给你注射了药剂，但那只是为了救你。
救我？
你当时酒精中毒，医生宣布抢救无效。厉墨琛的声音低沉沙哑，cR-721是唯一能救你的东西。
虞清窈的世界天旋地转。她一直以为那晚只是个错误，没想到背后隐藏着如此可怕的真相。
那我的记忆......
被温言动过手脚。厉墨琛的拇指轻轻擦过她的太阳穴，他擅长这个。
窗外突然电闪雷鸣，虞清窈惊恐地发现，雨幕中隐约可见一轮模糊的蓝色光晕——是月亮！月亮正在变成诡异的蓝色！
厉墨琛！她指着窗外，快看！
厉墨琛脸色骤变，一把拉上窗帘：别看！他转身冲向卧室，带上星星，我们得立刻离开米兰！
虞清窈刚跑进卧室，就看见虞星昼已经醒了。小男孩站在窗前，小手贴在玻璃上，痴迷地望着天空中的蓝月。更可怕的是，他的眼睛完全变成了银蓝色，与厉墨琛的右眼一模一样！
妈咪，他转过头，声音出奇地平静，艾拉姐姐说，回家的时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