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这话，我立刻愣住了。
“他现在说什么呢?”
因为铁镇善突然在吃饭时说出的话，我完全无法理解。
张善延让我帮他杀了你。
不是别人，是铁镇善亲口说出来的话。
铁镇善不知为何，主动约我吃饭。
我甚至为此打破了和慕容熙雅的约定。
也许正因如此，这是个意想不到的消息。
随之而来的疑问。
“为什么?”
不是说没想到会这样。
而是铁镇善会对我讲这些话。
这真的是一件意想不到的事。
“为什么?”
究竟为什么呢？
我试着回想原因，但脑子里却没想起什么。
张善延知道铁镇善并接近他。
这是裴禹哲上次告诉我的情报。
即使裴禹哲没告诉我，我也早有预料。
张善延要对我耍花招?
如果记得前世的事，这是理所当然的事实。
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
当时的目标不是我，而是战龙。
战龙甚至没怎么回应，
但我却非常明确地回应了他。
那个差异点。
将近弱冠之年才爆发的魔境转移事件提前。
现在有可能发生。
当然，张善延那家伙是否会如预期般行动，这是尚未确定的事。
但看他现在的样子，我可以预料到时间所剩无几了。
而且。
“反而我还巴不得他那样做呢。”
巴不得。
希望那家伙能抓住时机，对我下手。
为此，张善延接近铁镇善是对的。
所有事情的导火索和。
毕竟那把匕首是掌握在铁镇善手里的。
只是觉得很奇怪。
即使把所有这些都考虑进去。
铁镇善现在跟我说他跟张善延的事情。
因为这是我无法理解的情况。
我带着这样的心情问道。
“你为什么要跟我说那个?”
“因为是朋友…?”
对于我的问题，铁镇善脱口而出的话是。
一个让我在心里发出嘲讽的笑声的故事。
“朋友?”
他真的以为叫朋友就是朋友了吗？
可笑的是，我们彼此都不是。
我因为需要，想把他留在身边。
那家伙会把我当朋友吗?那也不是。
“对，朋友。朋友。”
我把面前的一盘小菜放进嘴里，嚼碎吞下。
再次看向铁镇善。
他颤抖的眼眸中，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
“但是那个，不是你现在跟我说的理由吧?”
“...”
“应该有更确切的理由吧。那会是什么呢？”
如果前世张善延也以同样的方式接近铁镇善。
那铁镇善应该有理由投靠张善延。
虽然不知道他给了什么。
但为什么他今生放弃了那些，现在却告诉我呢？
仅仅因为他嘴上说的朋友?
“我又不是个脑子里长满花田的傻瓜。”
这是一个有很多问题的故事，无法轻易相信。
铁镇善听到我的问题，眼睛剧烈地颤抖起来。
虽然我大概能体会到他为了说出那番话，付出了多少心血。
但也不是就能轻易放过。
就在我打算再追问一下的时候。
“……听了故事的你。”
铁镇善用颤抖的眼睛盯着我说道。
“你问的不是‘那是什么意思’，而是‘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嗯?”
这有点突如其来的话。
但是。
“意思是……你已经知道这个故事了。”
“…!”
这话一下子刺中了我的心。
我听了铁镇善的话，眼睛稍微睁大了一些。
失策了。
铁镇善提到的事情，显然是我的失误。
但现在铁镇善提到那个失误并深挖。
他看起来有点不一样了。
“这小子，有点意思啊?”
我太小看他了吗?
“你怎么能那么确定?”
“我不确定。这只是我的妄想。但是……”
他颤抖的眼神渐渐平静下来。
“我更觉得这可能不是妄想。”
“……哦。”
“你……讨厌神龙。甚至可以说是憎恶。”
“你为什么这么认为?”
“因为在这神龙馆里，没有人不知道这件事。”
确实。
我去了铁镇善的住地，把那里搞得一团糟，还和神龙斗了一番，这件事。
几天之内就在馆内传开了。
因此。
我听到了各种各样的话，比如真龙对神龙感到自卑啊。
感到嫉妒啊等等。
这真是荒谬至极。如果非要说有事实的话。
“没错，我讨厌那个混蛋。但这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但这只是对你现在的选择有帮助的故事。”
“选择。”铁镇善那样说道。
“就算我讨厌那小子，那也不是你把那事实告诉我方的理由。”
“雪凤。”
像是在回答我的话，说出的词语。
我的耳朵竖了起来。
“毒妃……剑舞姬，战龙，剑龙……”
“你现在在干什么……”
“本来就喧嚣的剑尊的后人和……连斗龙都在。”
在铁镇善蠕动的指尖之间。
有一种无法理解的冰冷。
“他们都是你身边的人。即使只牵扯一个人，那也是不可理喻的人物。而你，就在这中心。”
虽然觉得他是不是做了背景调查。
但他只是说出了他所看到的。
只是，为什么他现在在我面前说出这些话？
这很重要。
铁镇善的眼睛不知何时起就不再颤抖了。
“你的传闻每一个都令人恐惧。只有令人害怕的东西。更何况是脸。”
“呀，脸怎么会扯到这儿来?想死吗?”
“…抱歉。”
本来听得好好的，瞬间就火了。
“即使在那种情况下，奇怪的是，你身边只有干净利落的了不起的人……”
“那又怎样。我的传闻糟透了，我身边的人却很干净，这很奇怪吗?”
“嗯。非常。”
“那你想怎样……”
“即使身边有那么多人物。却一直只流传着那样的传闻。这很奇怪。”
敲打着桌子的指尖和。
看着我的视线中带着异样感。
“相反，关于神龙的传闻，一旦与你扯上关系，就奇怪地变得很严重。”
说得越多。
铁镇善就一点点地变成了另一个人。
如果说冰冷，也可以说是冰冷?
如果说生硬，那个词语也适用。
“另一个最大的原因……是你把我留在身边这个事实。”
听了铁镇善的话，我抱起双臂，靠在椅背上。
“为什么？”
“……无论是参加入馆考试的时候，还是现在。你都想把我留在身边。”
真有意思。
我还以为他只是个空有力量的废物呢。
他是从哪里看出这些的呢？
“神龙正在提防你，并且让我帮你杀了你。在这种情况下，你却一直想把我留在身边，看来我对你来说很有价值。”
“什么时候开始的?你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想法的?”
“从神龙……向我提起那件事的时候开始。”
那就是说没几天。
铁镇善这家伙似乎比我预想的要聪明得多。
从情况来看，这是多少能知道的事情。
但能想到那一步。
并且不是预测，而是确信，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你需要我。”
铁镇善说道。
“没错，我需要你。”
我没有否定铁镇善的话。
因为没有那个必要。
我需要铁镇善。
更准确地说，我需要的不是铁镇善，而是铁镇善所拥有的力量。
“所以呢？”
想到这里。
我向铁镇善问了另一个问题。
“你把这些都告诉我，是为什么?”
“……因为你让我告诉你，我为什么把和神龙的对话告诉你。”
“这些预测很有趣，但这并不是你把和张家那家伙的事情告诉我原因。应该还有别的原因吧。”
铁镇善说的，最终只是我和张家那家伙关系不好，以及。
我需要铁镇善这个事实。
那并不是把张善延策划的阴谋告诉我的理由。
张善延也同样需要铁镇善。
那家伙，肯定是说会满足铁镇善需要和希望的。
即使听了那些，也没有理由把路线转向我这边。
我也不知道那家伙希望什么，
就算知道，也没打算满足他。
铁镇善听了我的问题，露出了一副短暂沉思的表情，
然后开口了。
“……神龙的感觉不太好。”
“感觉?”
“嗯……感觉有点膈应。”
感觉不太好?
这是最简单、最容易做出感性选择的理由。
如果是我之前认识的铁镇善，
或许会选择那样愚蠢的选项，
但现在看到的铁镇善，看起来有点不一样。
“还有。”
所以我又问了一遍，像是要他再说出其他理由。
“……还有。”
铁镇善好不容易停止的颤抖，
不知为何又开始一点点颤抖起来。
从肩膀开始，
眼睛也微微颤抖着。
这不是刚才的紧张感。
渗透着一种奇妙的恐惧感。
为什么会有那种反应呢？
“神龙的话，带着威胁。但你……”
“我?”
我抱臂看着铁镇善问，
铁镇善闭上眼睛说。
好像是无法长时间直视我的眼睛。
然后说：
“……你好像会杀了我。”
在熙熙攘攘的餐厅里。
说了些令人毛骨悚然的话。
虽然周围人来人往。
但应该没人听到。
铁镇善要告诉我他和张善延的事情时。
我早就布下了气幕。
听到这话的我，在脑海里回放着铁镇善说的话。
“因为觉得要杀我。”
为什么会那么想呢。
我对他还算不错啊。
铁镇善的话让我很震惊。
不是说为什么会觉得我要杀他。
“他是怎么知道的?”
我曾和张善延一起想除掉铁镇善这件事。
他竟然察觉到了，这让我很震惊。
我以为我藏得很好。
他是怎么察觉到的。
“……真稀奇。”
我以为他是个迟钝、窝囊。
又懦弱的家伙。
看来他脑袋里装的东西比我想象的要多。
“为什么会那么想?我没想杀你啊。”
我咧嘴笑着说。
但铁镇善看起来不太相信。
虽然这辈子也不是没杀过人。
但也不是每次呼吸都散发杀气，到处杀人啊。
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呢。
难道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吗？
“好，好吧。就算我打算杀你。”
“...”
“但是朋友啊。”
吱呀。
我稍微挪动身体，换了个坐姿。
“如果我打算杀你，现在你跟我划清界限，我就不会杀你了吗?”
“...”
“如果是我预想的那样，我肯定不会那样做。”
铁镇善的力量具有很高的利用价值。
但同时也伴随着危险。
超越武功的超人力量。
也就是说，很难对付。
现在我也必须利用它。
虽然说现在是非常需要这种力量，但。
将铁镇善列入清除目标是事实。
因为那样以后会更方便。
“而且，如果我有了那种想法，为什么不觉得张善延也会有同样的想法呢?”
“…张善延，他会把我利用到最后一刻。”
“我不是吗?”
“…嗯。”
“真矛盾，那你应该去投靠张善延啊。那样活下来的几率不是更高吗？”
如果会被利用到最后一刻，倒不如那样待在他身边更好。
来我这里，明明我可能会杀了你，这算什么情况。
我嗤笑一声，问道。
铁镇善紧握着颤抖的手说道。
“如果你打败了张善延，那这事就没意义了。”
“朋友，你为什么老是说我会把所有人都杀了，吓死人了。”
铁镇善这样对我，是意料之外的事。
为什么这么聪明。我还以为他是个无能的家伙呢。
“难道是因为比较对象是诸葛褐的缘故吗？”
跟被称为魔教之首的家伙比较，才会这样。
这家伙本来其实也很聪明吗？
所以变得有点麻烦了。
因为没想到铁镇善会这样。
也就是说，不是张家那家伙。
而是我可能会赢。
而且我可能会杀了他，所以他宁愿真的到我这边来。
“我为什么要接受?”
“因为我有利用价值。”
“自恋程度比想象中要高啊。”
利用价值当然是有的。
问题只在于如何利用。
我看着铁镇善，突然问了别的问题。
因为这样一来，就能多看看他在其他情况下的表现了。
“有件事我不明白。”
“…什么事?”
“张善延不是让你帮他杀我吗？”
张家那小子拜托铁镇善帮忙，这意味着。
“你怎么帮得了?”
如果他帮忙，张善延就能轻易地杀了我。
这说明铁镇善的力量就那么大。
“他没直接让我杀了他…。”
听了我的话，铁镇善似乎有些慌乱地改口了。
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以张善延的心思，那也差不多。
我知道铁镇善的力量是什么。
也亲身经历过。
也曾远远地见过。
“所以，你拥有那么大的力量?”
“...”
“那是什么？”
我因为知道才又问了一遍。
这样一来，我想知道铁镇善是否会告诉我那个事实。
如果铁镇善向我坦白那个力量。
该怎么办呢？
现在还不太清楚。那得听了之后再考虑吧。
“那个…。”
我嫌弃他那不停摆弄的手指。
因为不知道他会用那手指做什么。所以一直在观察着。
“我…。”
铁镇善苦思冥想。
但是，只有现在我可以等他。
因为这份沉默的价值相当大。
就这样一直等待着。
铁镇善不安地动了动手，握紧拳头对我说：
“……我，可以打开魔境门。”
这是我期待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