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市的日头刚过正午，文渊斋的朱漆门却紧紧闭着，门楣上 “贡院专供” 的红绸被风吹得晃荡，门内却连半点动静都没有。林越带着两名暗探站在对面的茶摊，望着伙计隔着门缝敷衍往来考生的模样，指尖轻轻敲击着茶碗沿 —— 自阿辰暗访后，掌柜王就像缩头乌龟般躲在店里，不仅拒见任何 “官差”，连预定毛笔的考生都只让伙计隔着门递货，显然是怕再露破绽。
“林大人，刚才有暗探回报，掌柜王派伙计去黑鳞客栈送了封信，估计是在跟墨煞的人商量，要不要提前转移店里的铁线木笔。” 身旁的暗探低声禀报，递过来一张画着文渊斋后院的草图，“我们查过，文渊斋后院有个地窖，钥匙只有掌柜王有，说不定里面藏着回收的考生笔杆和交易记录。”
林越接过草图，目光落在地窖入口的 “柴房” 标记上，突然想起阿辰带回的那封李嵩书信 ——“考生用过的笔杆回收，勿留痕迹”。他放下茶碗，眼底闪过一丝算计：“掌柜王最怕的就是‘痕迹’，我们就从‘痕迹’入手 —— 你去带三个暗探，乔装成前几日买过铁线木笔的考生，就说笔杆写着写着突然‘裂了纹’，要找掌柜退换，闹得越大越好。”
半个时辰后，文渊斋门前果然闹了起来。三个 “考生” 举着裂开的铁线木笔杆，围着伙计高声嚷嚷：“这笔杆才用了三天就裂了！你们文渊斋卖的是假货不成？我们可是要靠它参加科举的，耽误了考试你们赔得起吗？” 往来的行人渐渐围拢过来，对着文渊斋指指点点，还有几个真考生也跟着附和：“我前几天也买了一支，写起来总觉得‘滞手’，莫不是真有问题？”
伙计被吵得满头大汗，几次想关门都被 “考生” 拦住。这时，内堂的门 “吱呀” 一声开了，掌柜王黑着脸走出来，手里攥着一串钥匙，显然是怕事情闹大，影响了礼部的专供资格：“都别吵了！笔杆裂了我给你们换就是，别在这儿耽误我做生意！”
“换？怎么换？” 乔装的暗探上前一步，故意将笔杆凑到掌柜面前，“我们要换全新的，还要你亲自验验这裂杆，是不是你们用了劣质铁线木！” 掌柜王不耐烦地接过笔杆，指尖刚碰到木缝，就突然顿住 —— 那裂缝里藏着一点极细的荧光粉，是苏清鸢特制的 “追踪粉”，一旦沾到手上，除非用特殊溶剂，否则三天都消不掉。
他强压下心慌，转身往内堂走：“跟我来内库挑新笔。” 暗探们交换了个眼神，跟着他走进内堂。刚绕过货架，就见掌柜王突然加快脚步，想往柴房（地窖入口）的方向躲 —— 他显然是想趁换笔的间隙，去地窖处理回收的笔杆。
“掌柜的，你往哪儿走啊？” 暗探立刻拉住他，故意拖延时间，“我们还没挑新笔呢！” 就在这时，巷口突然传来马蹄声，赵峥带着一队打更人暗探快步走来，手里举着打更人总署的协查令：“文渊斋掌柜王，有人举报你贩卖‘问题笔杆’，影响科举公正，我们奉命前来查验内库和地窖，还请配合！”
掌柜王脸色骤变，伸手就要去拔腰间的信号筒 —— 那是用来给黑鳞客栈报信的。林越早已从人群后走出，一把扣住他的手腕：“掌柜的，别白费力气了 —— 你的伙计已经把你派他去黑鳞客栈送信的事，都招了。”
说着，他朝暗探递了个眼色。两名暗探立刻冲向柴房，撬开地窖的锁。地窖里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角落里堆着几十支用过的铁线木笔杆，每支笔杆上的鳞纹都泛着淡青的阴物能量；桌上还放着一本厚厚的交易记录，上面详细记着 “卖给文昌书院考生周生”“卖给贡院备考生吴生” 等字样，每个名字后面都画着一个 “x”，正是之前离奇死亡的考生名单。
“这就是证据。” 苏清鸢提着药箱走进来，用镊子夹起一支回收的笔杆，滴上显影剂。笔杆上的鳞纹瞬间变得清晰，与考生尸体上发现的笔杆纹路一模一样，阴物能量的光晕在显影剂下泛着淡红，与映忆镜残片的光芒完全吻合，“这些笔杆都浸过墨煞的妖族煞气，考生用得越久，煞气侵体越深，一旦发现他们窥探贡院秘密，墨煞的人就能通过煞气追踪，将其灭口。”
掌柜王瘫坐在地上，看着交易记录和笔杆，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林越蹲下身，将李嵩的书信放在他面前：“李嵩让你回收笔杆、勿留痕迹，可你偏偏把这些‘痕迹’藏在窖里 —— 现在证据确凿，你是自己招出李嵩和墨煞的勾结，还是等着被押去宗人府，让验尸官用‘吐真散’问你？”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打斗声。一名暗探跑进来禀报：“林大人，黑鳞客栈的影卫来支援了，赵统领正带着人拦着！” 林越站起身，将交易记录和回收笔杆交给苏清鸢：“你立刻把这些证据送回总署，交给指挥使；我去帮赵峥，顺便把黑鳞客栈的墨煞余党一网打尽！”
地窖外的阳光透过柴房的缝隙照进来，落在那些泛着阴物能量的笔杆上，像一道道无声的控诉。掌柜王垂着头，终于松了口：“我招…… 我招…… 李嵩让我给考生的笔杆浸煞气，是为了筛选‘听话’的考生，不听话的…… 就像周生他们那样，被墨煞的人灭口……”
林越没有回头，快步走出文渊斋。西市的打斗声越来越近，黑鳞客栈的方向已升起淡淡的煞气烟雾 —— 他知道，这场围绕 “特殊毛笔” 的证据战，他们赢了第一步，但李嵩和赵德昌的阴谋还远未揭开。手中的干扰器已调至强扰档，映忆镜残片在袖中微微发烫，仿佛在催促他快点、再快点，去揭开更多隐藏在阴影里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