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闲一把捂住宝儿的嘴，另一只手紧紧搂住她，缩在树根后面，大气不敢出。
那几声鸟叫太突兀了，绝不是这林子里该有的动静。更让他心里发毛的是，【灵犀预警】最后那一下微弱波动后，彻底没了声息。不是安静，是死寂。就像家里那台老电视，彻底烧坏了保险丝，屏幕漆黑一片。
能量……彻底耗尽了。
他现在成了真正的瞎子、聋子。
宝儿在他怀里扭动，发出呜呜的声音。林闲低头，看到她睁着大眼睛，似乎想说什么。他稍微松了点手。
“哥哥，有虫子咬宝儿屁股。”宝儿小声抱怨。
林闲：“……”
他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这种时候还在意虫子！
他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鸟叫没再响起，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但他不敢动。万一刚才那不是鸟，是某种信号？万一那些人就在附近？
他低头看着怀里一无所知的宝儿，又想起老猎户那些话：“生撕虎豹”、“吸人魂魄”、“神仙下凡”……还有坊市口那些衣角带火焰纹路的生面孔。
不能再待下去了。青叶镇周边，一刻都不能多留。
可是往哪跑？东南西北，哪个方向安全？他现在连自己在哪都只能估摸个大概。
他猛地想起那幅旧地图。从黑袍人储物袋里摸出来的，材质特殊，上面还有些看不懂的鬼画符。
他哆嗦着把地图掏出来，铺在面前。兽皮冰凉，上面的线条模糊不清，除了大致山川河流，就剩几个看不懂的标记。
这玩意能指路？林闲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他尝试集中精神，去“看”那地图。以前【破妄真瞳】能量充足时，他能隐约感觉到这地图有点不一样，但具体哪里不一样，又说不上来。
现在能量见底，他感觉自己像个高度近视的人拼命想看清远处的东西，眼睛发酸，脑袋发晕，地图还是那副鬼样子。
不行！必须看出来！
他发狠似的，拼命压榨着自己那点可怜的精神力，试图撬动一丝一毫的系统功能。眼睛死死盯着地图上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那里似乎有些极淡的、并非墨水绘制的痕迹。
额头渗出冷汗，太阳穴突突地跳。
就在他感觉自己快要晕过去的时候，体内那彻底沉寂的系统，似乎被他这股狠劲逼得回光返照般，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破妄真瞳】——启动！
视野中的地图猛地一晃！那些原本模糊的线条和标记瞬间清晰了不少，更重要的是，几条极其黯淡、若隐若现的银色细线浮现出来，蜿蜒曲折，最终都指向地图边缘的一个区域。
同时，一股针扎似的剧痛猛地刺入他脑海！
林闲闷哼一声，眼前发黑，差点直接栽倒。能量彻底清零的反噬来了！
他死死咬着牙，趁着那短暂的清晰还未消失，拼命记住银色细线汇聚点的地名，那地方用一种古老的字体标注着：荒古渊。
旁边还有一行小到几乎看不清的注释：古传送阵（残）。
就在他记住的下一秒，视野恢复原状，地图又变回了那副破旧模样。脑袋里的剧痛持续不断，恶心想吐。
但他心里却猛地窜起一丝火苗。
荒古渊？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好地方。险地？绝地？
古传送阵？还是残的？
这他妈算哪门子出路！？
可除了这个，他还有别的选择吗？留在这是等死，乱跑是送死。这个至少有个明确的方向，虽然看起来像是通往另一个死法。
“哥哥，你怎么了？流鼻血了。”宝儿伸出小手，碰了碰他的鼻子。
林闲一抹，果然一手血。是刚才强行催动【破妄真瞳】的反噬。
他胡乱擦掉鼻血，看着宝儿担忧（大概？）的小脸，又看看手里这张要命的地图。
去荒古渊边缘，找那个不知道还能不能用的破烂传送阵？
这听起来比带着宝儿去坊市自首还要离谱。
可他还有的选吗？
那几声诡异的鸟叫，像针一样扎在他心里。还有那些火焰纹路……系统最后拼着报废给的警告，绝不会是空穴来风。
必须走！立刻！
他挣扎着爬起来，感觉脑袋像要裂开。他拉起宝儿，凭着刚才的记忆，辨认了一下方向。
荒古渊，大概在东偏北的方向。很远，非常远。
“宝儿，我们要去个很远的地方。”他声音沙哑，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有肉干吗？”宝儿问。
“……路上找。”林闲咽了口唾沫，干涩的喉咙发疼，“记住，任何时候，不准乱动，不准乱说话，尤其不准……挥手，懂吗？”
宝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宝儿乖。”
林闲最后看了一眼青叶镇的方向，然后拉着宝儿，头也不回地钻进了更深、更陌生的山林，朝着那个名为“荒古渊”的绝地边缘，踉跄前行。
他不知道自己这个决定对不对，或许只是从一个死局跳进另一个更大的死局。
但他没回头路了。
就在他们离开后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几道穿着普通粗布衣、但行动间明显透着精干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林闲之前藏身的树洞附近。其中一人蹲下，仔细查看了地面模糊的脚印和几根被碰断的草茎。
“刚走不久。方向……东边。”那人低声道。
另一人拿出一个罗盘状的法器，指针微微晃动，指向东偏北：“残留的微弱波动……是这个方向。很淡，但没错。”
为首之人目光扫过东边那连绵起伏、越来越荒凉的山峦，眉头皱起：“东边？那边再过去可就是……”
他没说完，但其他几人都沉默了一下。那个方向，可不是什么善地。
“追。”为首之人最终冷冷吐出一个字，“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上面下了死命令，那东西……必须拿到。”
几道身影如同鬼魅，悄无声息地没入林中，沿着林闲和宝儿离开的方向追去。
而更远处，青叶坊市内，那几个衣角绣着火焰纹路的修士，正站在“百事通”老头的摊位前。其中一人将一小袋灵石放在桌上，声音平淡：“关于那对师徒，尤其是那个孩童，还有什么特别的消息？任何异常都可以。”
老头眯着眼，慢悠悠地掂量了一下钱袋，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似乎在回忆。
“异常嘛……倒是听说那娃娃，不怕寻常毒虫猛兽？呵呵，山里人瞎传的，当不得真，当不得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