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闲抱着宝儿，一口气钻出两条街，直到感觉背后那些探究的视线消失了，才敢停下来，靠着墙角大口喘气。
“哥哥，你跑得好快呀。”宝儿搂着他的脖子，小脸因为奔跑有点红扑扑的。
林闲看着她天真无邪的样子，一肚子后怕和埋怨都化成了无奈。“宝儿，以后在外面，别人说什么，我们听着就好，不要……不要指出人家‘草草花花打架’，好不好？”他尽量用孩子能懂的话说。
宝儿歪着头：“为什么呀？他们说得不对呀。”
“因为……因为指出别人不对，别人会不高兴，会来找我们麻烦。”林闲苦口婆心，“我们只想安安静静买吃的，不想惹麻烦，对不对？”
宝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哦，宝儿知道了。下次宝儿在心里说，不说出来。”
林闲松了口气，摸摸她的头：“对，宝儿真聪明。”
他放下宝儿，牵着她，打算赶紧买了必需品就回破屋躲着。然而，他低估了流言传播的速度。
就在他在一个摊位前，挑拣着那些品相最差、几乎没人要的干瘪草药时，旁边两个穿着粗布衣服的散修低声交谈飘进了他的耳朵。
“听说了吗？百草丹坊那边出事了！”
“咋了？又炸炉了？”
“不是！是个小女孩，看起来才三四岁，跟着个年轻哥哥，路过百草丹坊门口，听赵大师讲清心丹，结果那小女孩随口说了几句，直接把赵大师说得脸色发白，道心都快不稳了！”
“真的假的？三四岁的娃娃懂丹道？”
“千真万确！当时好多学徒都在场！听说那小女孩说什么‘草草花花会打架’，要点破赵大师丹方里的缺陷呢！”
“我的天……那她哥哥呢？”
“她哥哥？嘿，更神！拉着小女孩就走，只留下一句‘童言无忌，然道法自然’，那姿态，啧啧，绝对是高人风范！”
林闲捏着草药的手僵在半空。
童言无忌？道法自然？
他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他当时明明吓得差点尿裤子，只会说“大师恕罪”、“我们这就滚”！
这传言也太离谱了！还高人风范？他只想当个透明人！
他赶紧低下头，生怕被人认出来。拉着宝儿，草草付了钱，把那些劣质草药塞进怀里，像做贼一样溜了。
接下来的半天，林闲发现，无论他走到城西哪个角落，似乎都能隐约听到关于“神秘仙童”和“低调高人”的议论。
他去买最便宜的粗面饼，那摊主找钱时多看了他和宝儿两眼，眼神里带着好奇。
他去杂货铺想买点制作烟雾弹的普通硫磺粉，那掌柜的原本爱答不理，听到宝儿喊他“哥哥”，动作顿了一下，态度莫名客气了点，还试探着问：“道友也懂药理？”
林闲头皮发麻，连连摆手：“不懂不懂，我们就买点粉回去驱虫。”
他几乎是一路逃回了那间破屋，把门紧紧关上，才感觉稍微安全点。
“哥哥，他们好像都在看我们。”宝儿坐在草堆上，摆弄着林闲给她买的一个简陋的草编蚱蜢。
“是啊，都在看……”林闲靠在门板上，心有余悸。这关注度，和他“苟”的核心宗旨完全背道而驰。
就在这时，他意识深处，那沉寂了许久，几乎被他遗忘的“伪高人系统”，忽然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波动。
就像一滴水珠，滴落在干涸的池塘里。
他下意识地集中精神去“看”。
【虚像值：+0.1】
【虚像值：+0.3】
【虚像值：+0.2】
断断续续，微乎其微的数字，缓慢地跳动着。来源标注是【他人震惊\/敬畏\/信息差转化】。
林闲愣住了。
这……这就是传言带来的效果？
虽然每一点都少得可怜，加起来可能连启动【万象归藏】装逼光环一秒钟都不够，但……它确实在增长！而且是在他什么都没做，只是传言发酵的情况下！
他像是一个在沙漠里跋涉了太久，快要渴死的人，突然发现了一小片湿润的沙土。虽然挤不出多少水，但至少看到了希望。
他立刻像最吝啬的守财奴一样，审视着那缓慢蠕动的数字，心里飞快地盘算起来。
【灵犀预警】是被动，消耗极低，必须保证一直开启，这是保命的底线。
【破妄真瞳】消耗中等，关键时刻能看穿弱点，是制定逃跑或反击策略的核心，也需要预留一些能量。
【万象归藏】？想都别想！那是个无底洞！模拟个筑基威压可能都能把他这点好不容易攒起来的家底瞬间抽干。
【万象录】的信息库扫描和解锁？暂时也用不起，等以后阔绰了再说。
他小心翼翼地在意识里调整着系统的能量分配，将绝大部分自然吸收和刚刚获得的微量虚像值，都优先供给【灵犀预警】和预留作【破妄真瞳】的启动资金。
做完这一切，他感觉心里稍微踏实了一点。虽然这点能量依旧杯水车薪，但至少不再是彻底的“零”，让他有了一丝应对突发状况的底气。
“知识碾压……还能有这种好处？”林闲摸着下巴，看着旁边正努力想把草蚱蜢翅膀掰正的宝儿，心情复杂。
这算不算是……免费的广告？
但下一秒，他就把这个危险的念头压了下去。靠这个赚虚像值，风险太高了。一次是意外，两次、三次，迟早被人盯上。到时候来的，可能就不只是好奇的学徒和散修了。
闷声发大财，苟住别浪，才是王道。
他定了定神，拿出买回来的那些劣质草药和硫磺粉，准备继续捣鼓他的“温养牌烟雾弹”。这才是现阶段更实际、更安全的保命手段。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林闲正小心翼翼地往丹炉里添加一份混合了硫磺粉的干燥兽粪粉末（这是他试验下来，能产生更浓烟雾的“秘方”之一），破屋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外，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停在了门口。
不是路过的。是特意找来的。
【灵犀预警】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凉意，提示有“关注”靠近，但并未达到“威胁”级别。
林闲动作一顿，立刻将丹炉盖子盖上，把那些瓶瓶罐罐踢到角落的草堆里藏好，同时把宝儿拉到自己身后。
他深吸一口气，走到门边，没有立刻开门，而是沉声问道：“谁？”
门外沉默了一下，一个有些耳熟，带着恭敬和试探的声音响起：
“请问……是林道友吗？在下陈铭，百草丹坊学徒。前几日有幸在坊外得见，冒昧打扰，有几个丹道上的疑惑，想向道友……请教。”
林闲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麻烦，果然找上门了。而且直接找到了他的老巢。
他看着那扇薄薄的、几乎起不到什么防护作用的木门，门外那个叫陈铭的学徒，态度看似恭敬，但这份执着，本身就是一种压力。
他该怎么打发走他？
直接拒绝，会不会显得心虚，反而激起对方更大的疑心？
开门？那更危险，谁知道外面有没有藏着别人？
林闲的手心，微微渗出了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