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块浸透了墨汁的破布,严严实实地盖在荒村上空。风从破墙窟窿里钻进来,带着哨音。林闲拨弄着面前一小堆勉强燃着的篝火,火星子噼啪溅开,映得他脸上明暗不定。
宝儿裹着一张厚实的旧毯子,靠在他身边,小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手里还捏着半块硬邦邦的干粮。
“宝儿。”林闲轻轻叫了一声。
宝儿一个激灵醒过来,揉了揉眼睛:“爹爹,要走了吗?”
“还没。”林闲往火堆里添了根柴,“跟你商量个事。”
他把那份古老的兽皮地图在火堆旁摊开,指着上面那个弯月环绕星辰的标记,又指了指南方。
“我们接下来,要去这里。”
宝儿看着那个标记,眼神清明了一些,点点头:“嗯,那里感觉暖暖的。”
“但是,”林闲话锋一转,手指在地图上划了个大圈,虚点着南方更广阔的区域,“这边,有很多坏人,非常厉害的坏人,像之前你感觉到的那个‘大黑疙瘩’,就在这个方向。”
宝儿的小脸绷紧了,下意识地往林闲身边缩了缩:“他们……会来抓我们吗?”
“不一定直接来抓我们,但他们在那里,对我们就是威胁。”林闲看着她,“宝儿,你现在很厉害,比很多大人都厉害。但是,那些坏人里,可能有比你更厉害的。”
宝儿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小手,小声说:“宝儿可以保护爹爹。”
“爹爹知道。”林闲心里一暖,摸了摸她的头,“但我们不能光靠硬拼。得像以前一样,用脑子。”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
“下一步,我们去南边,先去这个有标记的‘月牙湖’看看。那里可能和你的来历有关。但这一路不会太平,可能会遇到各种麻烦,劫道的,探查的,甚至可能碰上幽冥殿的爪牙。”
他停顿了一下,看着宝儿的眼睛:“所以,我们要约法三章。”
宝儿立刻坐直了身子,摆出认真听讲的架势。
“第一,任何时候,保命第一!打得过就打,打不过,或者情况不明,立刻跑!不准逞强!”
“第二,不准随便用你的空间能力,尤其是‘空谷幽兰’那些招数,除非爹爹让你用,或者到了生死关头。”
“第三,听指挥!爹爹说跑,立刻跑,不准问为什么,不准回头看热闹。”
宝儿眨巴着眼,努力消化着:“就是……能跑就跑,不能乱用本事,要听话?”
“对,总结得很好。”林闲松了口气,跟聪明孩子说话就是省劲,“我们要像影子一样溜进去,偷偷找到想要的东西,然后像风一样溜走。不能让那些坏人注意到我们,明白吗?”
“像影子……像风……”宝儿重复着,似懂非懂,但“不能让坏人注意到”这句她听懂了,“嗯!宝儿明白了!我们偷偷的!”
初步思想工作完成。林闲心里踏实了点。宝儿虽然年纪小,但道理讲通了,她执行起来比很多大人都靠谱。
接下来的几天,林闲进入了疯狂备战状态。
他首先折腾的是分身。之前那些“藤一”、“木乙”太简陋,稍微复杂点的局面就抓瞎。这次,他下了血本,用上了之前舍不得用的、一块品质尚可的温玉核心,配合几种韧性不错的灵植纤维,精心制作了一个新的分身。
这个分身面容依旧模糊,但身形更稳定,动作也流畅了不少。林闲甚至咬牙耗费了一丝宝贵的虚像值,在分身体内固化了一个微型的“万象录”信息处理模块和一个简易的“破妄真瞳”观察子程序。
“你,以后就叫‘木影’。”林闲对激活后的分身下达指令,“主要任务:远程情报交互,复杂环境初步侦查,信息真伪初步筛选。遭遇危险,优先隐匿,其次自毁。”
“明白,主体。”木影的声音依旧呆板,但反应速度明显快了不少。
接着是符箓和道具。林闲把自己关在破屋子里,几乎不眠不休。地上铺满了各种低级符纸、兽血朱砂、以及乱七八糟的材料边角料。
他绘制了大量“轻身符”、“敛息符”、“金刚符(劣质版)”——这些都是跑路和保命用的。
又炼制了几种阴损的小玩意:“迷雾烟弹”(加强版辣椒粉混合迷惑性药粉)、“绊足藤种”(催发后能迅速长出坚韧藤蔓缠绕敌人脚踝)、“惊魂哨”(能发出刺耳高频音波,干扰神识和听觉)。
他还改进了之前的“预警护身符”,增加了对幽冥死气的特定感应灵敏度。
每一张符箓,每一个道具,都倾注了他对“苟道”的深刻理解——不求杀敌,只求阻敌、惑敌、为己方创造逃跑机会。
宝儿也没闲着。林闲把她叫过来,开始进行“实战推演”。
“假设,我们走在路上,突然前后出现敌人,明显不怀好意,怎么办?”
宝儿歪头想了想:“先看看厉不厉害?”
“对!先用你的灵觉快速感知,如果感觉打不过,或者人数太多……”
“扔烟弹!用轻身符!往林子里跑!”宝儿抢答。
“正确!那如果,只有一个敌人,看起来不太强,但他后面可能藏着更厉害的呢?”
宝儿皱起小眉头:“那……还是跑?”
“聪明!情况不明,默认按最坏打算处理!”林闲给予肯定。
他又模拟了各种场景:被追踪、被围堵、遭遇阵法、感应到幽冥殿气息……每一次,都引导宝儿选择最稳妥、最“苟”的方案。
“爹爹,我们好像很会跑路哦。”宝儿在一次推演后,得出了结论。
林闲老脸一红,干咳两声:“这叫战略性转移!是智慧!”
“哦,智慧。”宝儿点点头,深以为然。
几天下来,林闲的储物袋和稳定空间里,塞满了各种符箓和道具,安全感提升了不少。宝儿也对南行可能遇到的各种“意外”及“标准化跑路流程”有了清晰认知。
一切准备就绪。
林闲最后检查了一遍行装,确认传送符贴身藏好,各种道具分类放置便于取用。他看了一眼南方,那里有未知的危险,也有可能的答案。
“宝儿,走了。”
宝儿背上自己的小包袱,里面装着她的零食和几件“玩具”(包括那块被附加过空间加速的板砖),用力点头:“嗯!去南边!找亮晶晶和答案!”
父女二人再次踏上旅程,身影消失在北方荒原的晨雾中,向着那片暗流汹涌的南方地域,悄然进发。
而在他们离开后不久,一道穿着锦袍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他们曾经藏身的破屋外。他低头看了看地上早已冷却的灰烬,又望向南方的天际,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终于……要动了吗?游戏,越来越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