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尘从背后涌来，脚步声越来越近。崔宇星猛地停下，左手按住胸口。
两块星核碎片贴着皮肤发烫，耳钉也在震动。他能感觉到，那股力量在拉扯他的意识，像有东西正顺着血脉往上爬。
“不能再跑了。”他说。
林晚秋立刻站到他侧后方，玉杖轻点地面。周砚之没说话，手指已经搭上了腰间的骨铃。
崔宇星抬起双手，掌心相对。一块蓝光流转的碎片从怀中取出，另一块紧跟着浮现。它们刚靠近，空气就发出轻微的噼啪声，像是冰层在裂开。
“你要做什么？”林晚秋问。
“融合。”他说，“只有一次机会。”
话音落下，他闭上眼，魔力从体内涌出，缠绕住两枚碎片。蓝色的光纹顺着手臂爬上肩膀，又往心脏位置收拢。碎石道壁开始泛起微弱的蓝光，一道道细线般的符文从岩层里浮现，像是被唤醒的脉络。
咔——
一声轻响。
两块碎片轻轻碰在一起，瞬间融为一体。一股剧烈的波动炸开，崔宇星整个人被掀退三步，后背撞上岩壁。
林晚秋冲上前一步，却被周砚之伸手拦住。
“别动他！”周砚之盯着崔宇星的脸，“现在打断，他会死。”
崔宇星跪在地上，手指抠进石缝。他的呼吸变得极慢，每一次吐气都在面前凝成霜雾。体内的魔力像失控的潮水，冲刷着经脉，骨头缝里都透着冷。
系统没有提示音。
但它在动。
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从耳钉深处传来，不是震动，也不是声音，而是一种……存在感。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体内睁开了眼睛。
然后，他听见了那个声音。
“你回来了。”
低沉，平稳，带着熟悉的频率。就像他自己说话时的回音。
崔宇星咬住牙，没回应。
“我一直等着你。”那声音继续说，“你本就是我留下的路。容器不需要名字，只需要承载。”
“我不是容器。”他开口，声音沙哑。
“你是。”对方笑了，“你的觉醒，你的能力，你的重生——全是我计划的一部分。共鸣回响系统，本来就是为我准备的归宿。”
崔宇星抬手抹掉嘴角的血。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双眼在变化，冰蓝色正在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某种更纯粹的东西。
白色。
视野变了。他能看到空气中流动的魔力轨迹，能看到岩壁里隐藏的符文走向，甚至能感知到身后追兵的脚步节奏。
但他的意识也开始模糊。
记忆碎片翻涌上来：废墟中的第一缕寒气，林晚秋挡在他面前的身影，周砚之把骨铃塞进他手里时说的话——“你要是倒下，我们怎么办？”
他抓住这些画面，用力攥紧。
“你说我是容器？”他低声说，“可我记得他们的脸。我记得痛，记得冷，记得为什么战斗。”
“那些都是数据模拟。”刘祖林的声音依旧平静，“情感是干扰项，迟早会被清除。”
“那你告诉我。”崔宇星抬起头，纯白的双瞳直视前方虚空，“为什么我会为了保护他们，宁愿爆体而亡？”
这句话出口的瞬间，体内那股压迫感微微一滞。
系统开始反向运转。
金光从耳钉扩散出来，沿着脖颈蔓延至全身。一道巨大的螺旋刻痕在虚空中缓缓成型，每一圈都闪烁着不同的符文，像是无数个回响印记叠加而成。
林晚秋感觉到了结界术的共鸣。她下意识抬起手，指尖浮现出淡淡的光纹，与崔宇星身上的金光遥相呼应。
周砚之迅速翻开古籍，纸页无风自动。他盯着上面突然出现的文字，脸色变了。
“真言刻痕……完整了。”他喃喃道，“系统进化到了终式。”
崔宇星单膝跪地，一只手撑在地上。他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浸透，又迅速冻结成冰。体温持续下降，但他还能动。
还能思考。
“系统……还在吗？”他问。
金光微微闪烁了一下。
不是提示音，不是文字，而是一种直接传入脑海的回应。清晰，简洁，像第一次觉醒时那种微弱的共鸣，但现在它变得完整而有序。
【终式解锁】
四个字直接出现在意识里。
紧接着，是无数信息流涌入。冰系魔法的施法路径、魔力压缩方式、元素融合可能性……还有之前从未见过的应用分支。
冰刺可以分裂成十六根，精准锁定目标关节；
冰盾能反弹部分攻击，并将能量储存用于下一次释放；
最深处，还有一项标记为“未命名”的能力，图标是一道断裂的时间裂痕。
崔宇星喘了口气，抬手擦去鼻下的血迹。
他知道，自己活下来了。
系统没有被夺走，反而完成了终极进化。刘祖林的意志被排斥出去，但并未消失。那股气息还在远处，像一根悬着的线。
“怎么样？”林晚秋蹲下来，伸手扶住他的手臂。
“没事。”他说，“只是有点累。”
周砚之合上古籍：“追兵已经穿过地下水脉入口，最多三分钟到达这里。”
崔宇星点点头，慢慢站起来。他的腿还在抖，但站住了。
他看向前方幽深的通道。那里漆黑一片，但他现在能看清每一粒漂浮的尘埃，每一道空气的波动。
“让他们进来。”他说。
林晚秋皱眉：“你现在不能硬拼。”
“不是硬拼。”他抬起右手，掌心朝上。一团冰晶缓缓凝聚，旋转着悬浮起来。它的表面不只是寒气，还缠绕着细微的雷光和扭曲的空间纹路。
这是融合后的第一道术。
不是单纯的冰，也不是简单的雷，而是包含了时空折射的复合型魔法。
他叫不出名字，但知道怎么用。
“等他们靠近，我会让开一条路。”他说，“你们跟紧，不要回头。”
周砚之看着那团冰晶，忽然问：“你还记得刚才刘祖林说的话吗？他说你是‘回来的’。”
崔宇星沉默了几秒。
“我记得。”他说，“我也想知道，一百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脚步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火把的光映在岩壁上，晃动的人影已经出现在拐角处。
崔宇星站在原地，没有动。
他的双瞳仍是纯白，像两颗凝固的星辰。冰晶在他掌心缓缓转动，发出极低的嗡鸣。
林晚秋握紧玉杖，站到他左侧。周砚之退后半步，取出三枚骨铃摆在地上。
通道尽头，第一个敌人探出了头。
崔宇星抬起手，冰晶猛然射出，贴着地面滑行，在岩壁间弹跳三次，最后停在敌人脚边。
那人低头看去。
冰晶内部闪过一道雷光。
崔宇星张口，说出一个音节。
冰晶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