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舟掠过西漠沙海时，风裹着滚烫的沙粒，“啪嗒啪嗒”打在甲板的防沙帘上。夜千凝赶紧伸手按住帘角，帘布上绣的固沙灵纹被风掀得微微发亮，淡青灵光像层薄纱，把扑面而来的黄沙挡在外面，只漏进几缕细碎的金芒——是西漠的太阳，烈得能把沙粒晒得发烫。他怀里的灵玉盒紧紧贴着胸口，盒壁的灵纹硌着衣襟，却不敢松手：“可别颠坏了里面的灵泉土，西漠的灵禾还等着它救命呢。”
阿木站在船舷另一侧，手里的测沙暴灵玉坠始终是墨黑色，没泛起预警的红光。他指着远处一道隐约的黑色裂缝，声音裹在风里，带着西漠人特有的沙哑：“再走半个时辰就到风蚀谷了。看见没？谷口那片发灰的绿，就是灵禾田——前几天还透着亮，现在都黄得发蔫了。”他把一副嵌着淡蓝灵晶的防沙镜递给夜千凝，“戴上这个，能滤掉黄沙的刺光，不然走一会儿眼睛就花了。”
夜千凝接过镜子戴上，世界瞬间柔和了许多——原本刺眼的黄沙变成了暖金色，远处沙丘的轮廓清晰起来，连谷口灵禾田的枯黄都看得真切。他忍不住往船下望，成片的灵禾趴在沙地上，叶片卷着边，像被抽走了力气，只有偶尔的风过，才勉强晃一下。
林辰站在船头，镇魔剑的正阳灵纹比在护界盟时亮了几分，剑穗上的细绒沾了点沙粒，却被剑火的暖意烘得微微发烫。他能感觉到一股滞涩的灵气顺着风飘来——不像黑风谷邪浊的阴寒，更像灵脉里卡了团湿泥，堵得灵气喘不过气。“落地后别贸然进谷。”他回头对众人说，指尖按在剑柄上，金火顺着指缝漫开，“先测谷口的灵脉节点，摸清情况再动。”
苏清月已经把风蚀谷的灵脉图铺在了临时搭起的灵纹板上，图上用红笔圈出的“谷口浅层节点”，旁边标着旧数据：“流速60%，灵禾灌溉主脉”。她把测灵玉握在手里，玉面已经开始发烫，能隐约感应到节点的灵气波动：“这个节点是西漠灵禾田的‘主动脉’，要是它堵了，周围的灵禾都会缺水缺灵气。”
凌霜蹲在甲板上，正给冰鞋鞋底贴灵晶片——西漠的沙软，普通冰鞋踩上去会陷，她特意选了薄而韧的灵晶片，边缘磨得圆润，贴在鞋底能形成一层极薄的灵气层，既防陷又防滑。“布囊里有三十块寒水玉阵盘，二十块刻了固沙阵，十块刻了净化阵。”她拍了拍身后的布囊，碎片碰撞的“叮铃”声在风里格外清脆，“遇到沙暴就用固沙阵挡，遇到滞涩气息就用净化阵清，都试过了，没问题。”
灵舟落在谷口外的空地上时，沙面烫得硌脚——夜千凝刚踩下去，鞋底的灵晶片就亮了，淡蓝灵光托着他的脚，没陷进沙子里。众人跟着阿木往谷口走，越靠近，滞涩感越明显，连呼吸都觉得闷，像胸口压了团沙。
“就是这块黑石。”阿木停在谷口中央，指着一块半人高的黑色岩石，“下面就是浅层灵脉节点。以前灵气足的时候，黑石表面会泛蓝光，连周围的沙粒都带着灵气。”他蹲下来，用手拂去黑石上的沙，露出暗沉的石面，“你看，现在连点光都没有了，灵气全被堵在里面了。”
苏清月立刻蹲下身，把测灵玉紧紧贴在黑石上——玉面刚触到石头，就“嗡”地泛出暗淡的红光，灵气波纹在玉上绕了半圈，突然停住，接着又疯狂晃动起来，像条被掐住的鱼。“流速太不稳了！”她眉头皱得紧紧的，“刚才测到30%，这才一眨眼，就降到10%了，忽高忽低，完全没规律。”
林辰拔出镇魔剑，剑尖轻轻点在黑石上——正阳灵纹的金火顺着剑尖往下渗，刚碰到石头里的灵脉，就传来一阵微弱的阻力，金火晃了晃，像遇到了一堵软墙，没能顺利融进灵脉。“里面有‘灵淤’。”他站起身，目光望向谷内，黄沙在谷里打着旋，隐约能看到深处的黑色阴影，“是旧年灵脉断裂后留下的碎渣，时间久了堆在一起，就成了堵灵气的‘石头’。”
凌霜立刻从布囊里掏出一块刻着净化阵的寒水玉阵盘，嵌在黑石旁的沙地里。她指尖凝出一缕寒气，轻轻注入阵盘，淡蓝灵纹立刻顺着沙面蔓延，绕着黑石转了一圈，形成一个巴掌大的防护阵。“先试试净化阵能不能清掉表层的灵淤。”她盯着阵盘的灵光，看着它慢慢往黑石里渗，“要是能清掉，节点的流速说不定能稳下来。”
夜千凝蹲在旁边发黄的灵禾旁，小心翼翼地拨开一片卷边的叶子——叶心还是嫩绿色的，只是边缘的枯黄正慢慢往中间爬，像要吞掉最后一点生机。“还好，根还活着。”他松了口气，从储物袋里掏出一小撮北境灵泉土，撒在灵禾的根部，又从灵泉水壶里倒出一点水，轻轻浇在土上。灵泉土刚碰到沙，就泛出淡青灵光，慢慢渗进土里，顺着根须往上爬。“这土沾了母晶的灵气，应该能帮你扛住那股滞涩的气息。”他小声对灵禾说，指尖的灵气轻轻拂过叶片，像是在安慰。
没过多久，凌霜设的净化阵有了反应——淡蓝灵光从黑石的缝隙里渗出来，裹着一团团灰色的雾气。雾气一碰到阵盘的灵纹，就发出“滋啦”的声响，化成细小的沙粒，散在地上。苏清月赶紧再测灵玉，玉面的红光淡了些，灵气波纹虽然还有些晃，但流速稳定在了20%，没再忽高忽低。“有用！”她兴奋地举着测灵玉，“净化阵能清掉表层的灵淤，但深层的还没清干净，得进谷里找根源。”
阿木望着谷内，脸色有些凝重：“谷里有很多旧年灵脉断裂的碎石堆，灵淤就藏在那些石头缝里。以前护脉者清理过一次，可没过几年又堆起来了。”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而且谷深处有个‘暗沙坑’，表面看着和普通沙地一样，踩上去就会往下陷，连灵晶鞋都没用，以前有护脉者差点掉进去。”
林辰点了点头，把镇魔剑握得更紧了些：“分两组行动。我和凌霜走前面，清碎石堆里的灵淤，留意暗沙坑；苏清月和阿木跟在后面，测每处的灵脉流速，记录数据；夜千凝留在谷口，照看灵禾和净化阵，要是有沙暴或者紧急情况，立刻用传音符通知我们。”
“我也想进去帮忙！”夜千凝立刻站起来，手里还攥着装灵泉土的小袋子，“要是遇到灵淤堵得厉害，我的灵泉土说不定能帮着聚灵气。”
林辰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谷口的灵禾更需要你。你把它们照顾好，就是帮了大忙——我们清完灵脉，还等着它们重新绿起来呢。”
夜千凝只好点点头，又往灵禾根部撒了些灵泉土，才叮嘱苏清月：“要是发现灵禾有救不活的，记得把位置记下来，我带了南境的灵禾种子，能补种。”
林辰和凌霜率先走进谷里，黄沙没过了脚踝，好在鞋底的灵晶片起了作用，没陷得太深。谷内的滞涩气息比谷口更浓，镇魔剑的正阳灵纹亮得更旺，金火顺着剑身往下淌，把周围的沙粒烤得微微发烫，偶尔有沙粒碰到剑火，会“滋啦”一声化成细雾。
走了约莫一刻钟，前方出现了一堆黑色的碎石——石头上沾着层灰色的膏状物质，正是林辰说的灵淤，它们像结痂一样裹在碎石上，堵得灵脉的气息断断续续，连风都绕着碎石堆走。
“就是这里了。”林辰停下脚步，镇魔剑的金火凝得更实，像一把细刃。他轻轻挥剑，金火顺着碎石堆划了一圈，“咔嚓”一声，外层的碎石碎了一地，里面的灵淤露了出来——灰色的膏体，黏糊糊的，一碰到金火就发出“滋啦”的声响，慢慢化成了细沙，散在地上。
凌霜立刻掏出一块净化阵盘，嵌在碎石堆旁，淡蓝灵纹顺着碎石缝蔓延，把残留的灵淤都裹了进去。灵纹慢慢收缩，像在“吃”灵淤，把它们一点点化成细沙，再聚成小堆，避免散进灵脉里。“表层的灵淤清得差不多了。”她擦了擦额角的汗，西漠的太阳越来越烈，沙面的热气往上冒，连防沙长袍都挡不住，“深层的得再往里走，前面应该还有更大的碎石堆。”
苏清月和阿木跟在后面，苏清月手里的测灵玉已经从红光变成了淡橙光，灵气波纹虽然还有些晃，但流速稳定在了40%。“比刚才涨了一倍！”她在兽皮卷上飞快记录，“第一处碎石堆清理后，流速40%，滞涩气息减弱，灵脉波动趋于稳定。”阿木则在旁边标记路线，用灵晶粉在沙地上画了个箭头，“前面第三个沙丘后面，还有一处更大的碎石堆，以前灵淤就堆得特别厚。”
就在这时，夜千凝的传音符突然亮了——淡青灵光在空中凝成一行小字：“谷口的灵禾有反应了！黄叶边缘开始泛绿，净化阵的灵光还稳着，测沙暴的玉坠还是黑的，你们放心！”
林辰看到传音符，嘴角忍不住往上扬：“夜千凝的灵泉土真管用。”他回头对众人说，脚步更稳了些，“再清几处，找到灵脉的主通道，把深层的灵淤清掉，风蚀谷的问题就能解决了。”
谷深处的黄沙更浓了，风裹着沙粒打在防沙镜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凌霜掏出测沙暴的灵玉坠看了看，还是墨黑色，没预警。“前面就是阿木说的沙丘了。”她指着远处一道隆起的沙丘，“过了沙丘，应该就能看到那处大碎石堆，还有暗沙坑的位置，得小心点。”
林辰握紧镇魔剑，金火在剑尖亮了些，像一盏小灯，照亮了前方的路。他率先往前迈，每一步都先试探着踩一踩沙面——灵晶片没陷，说明下面不是暗沙坑。“跟着我的脚印走，别踩偏了。”
黄沙在脚下沙沙作响，灵脉的气息越来越清晰，虽然还有些滞涩，但已经能感觉到灵气在慢慢流动，像刚疏通的小溪。苏清月摸了摸测灵玉，玉面的淡橙光又亮了些，流速涨到了45%，离旧记录的60%越来越近。她知道，只要找到灵脉主通道，清掉深层的灵淤，风蚀谷的灵脉就能重新活过来，西漠的灵禾田也能再次铺满绿——护脉的路，从来都是一步一步，在黄沙里踩出希望。
(第六十一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