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最后，他几乎是带着哭腔哀求起来，之前的从容和伪装荡然无存：“二位高人！我发誓！我真的只是奉命行事的一个小卒子，我跟那两个人一点交情都没有！”
“我就是个传话，跑腿的！求求你们，高抬贵手，饶我一条狗命吧！我什么都愿意做！”
周阳的目光落在克罗斯身上，开口道：“带我们去北边的矿洞口。”
克罗斯的身体猛地一颤，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他下意识地想要拒绝，可当他的目光触及周阳那双深邃的眼睛时，所有推脱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他清楚地知道，如果此刻说一个“不”字，自己立刻就会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我…我带路，”克罗斯咽了口唾沫，声音有些干涩，“但是…但是我有个条件……”
他鼓起勇气说道：“我把你们带到矿洞口，请…请你们一定要信守承诺，放我离开。”
周阳微微颔首：“可以。只要你将我们准确带到地方，我保证不杀你。”
克罗斯愣住了，他没想到周阳答应得如此干脆。
“您…您说的是真的？”克罗斯忍不住确认道，“不会等我带到了地方，就……”
“我说到做到，说我不会杀你，就不会杀你的。”周阳打断了他，“带路，别浪费时间。”
克罗斯咬了咬牙，眼下他确实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他在心里安慰自己：像周阳这样的人物，应该不至于出尔反尔。更何况，除了相信对方的承诺，他也没有别的选择。
“好…好吧。”克罗斯颤巍巍地站起身，腿还在发软，“我这就带二位去。不过…”
他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窗外，“我们需要一辆车，那地方距离这里还有一段路程。”
向安摆摆手：“少废话，带路就是。车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几人走下楼，克罗斯看着楼道间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大多都被凌厉的刀锋斩成数段，残肢断臂散落一地，浓重的血腥味几乎令人窒息。
他心中涌起一阵悲凉，倒不是为这些手下的性命哀悼，在这片混乱之地，人命本就轻贱如草。
他悲的是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势力，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彻底覆灭，多年的心血毁于一旦。
威廉强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脸色惨白。
他从未见过如此惨烈的景象，那些支离破碎的尸体，让他几欲作呕。
他死死捂住嘴，强迫自己不要吐出来。
他瞥了眼脸色难看的威廉，嗤笑一声：“这就受不了了？老威，你这心理素质还得练练啊。”
“你多想想之前路上那些村庄里发生的事，这些畜生所做的事压根不配称之为人，把他们当做畜生来看就好了。”
克罗斯颤巍巍地爬上副驾驶座，系安全带时手指都在发抖。
周阳和威廉则坐进了后排。
车子发动时，克罗斯透过后视镜，最后看了一眼他那已经变成人间地狱的据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往北开，出了镇子后沿着干涸的河床走。”克罗斯勉强稳定心神，开始指路。
他的声音依然带着颤抖，但至少能够说清楚方向了。
向安熟练地操控着方向盘，皮卡车在颠簸的土路上疾驰。
车厢内一片沉默，只有引擎的轰鸣声和轮胎碾过碎石的声音。
威廉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荒凉景象，忍不住用中文小声问道：“恩公，你为什么不用之前对付独眼龙那种能力，直接获取克罗斯的记忆？”
周阳闭目养神：“克罗斯是精神系异能者，虽然只有A级水准，但他的大脑有精神屏障。贸然入侵，很可能会触发他的自毁机制。”
他睁开眼睛，瞥了一眼副驾驶座上瑟瑟发抖的克罗斯：“若是他死了，我们唯一的线索就断了。与其冒险，不如让他带路更稳妥。”
威廉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恩公考虑得真周到。”
其实早在靠近鬣狗帮据点时，周阳就察觉到了异常。
那些凶神恶煞的武装分子，全都被一种粗浅的精神力控制着。
这种控制手法相当稚嫩，只是强行在他们脑中植入了“效忠克罗斯”的念头，却无法改变他们本身的性格和思维。
这也是为什么周阳和向安没有直接杀进去，而是选择一路弯弯绕绕，让那些人带他们去见克罗斯本人。
否则，以这些亡命之徒的本性，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地臣服于一个看起来文质彬彬，手无缚鸡之力的“教授”？
凭借克罗斯那点故作高深的人格魅力？或是他那套文绉绉的教授做派？
简直是天方夜谭！
这又不是在拍什么黑帮电影，更何况那些大字不识几个，只认拳头和枪杆子的亡命之徒，你跟他们谈什么人格魅力，学识修养，简直是对牛弹琴。
周阳从一开始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被人用某种手段控制了。
果不其然，在周阳强大的精神力感知下，很快就发现了端倪。
这些人的意识都被一种粗浅的精神力强行入侵过。
在克罗斯的指引下，皮卡最终停在一处荒废多年的矿山前。
这里杂草丛生，碎石遍地，几栋破败的工棚在风中摇摇欲坠，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人迹。
几只野兔被引擎声惊动，飞快地窜进草丛深处。
“就是这里了。”克罗斯指着前方一片陡峭的山壁，“那个矿洞…就在那片岩壁后面。”
向安停好车，三人走下车来。
在克罗斯的带领下，他们绕过几堆废弃的矿渣，来到一处岩壁前。
这里杂草丛生，岩壁上布满了裂缝，乍一看与其他地方并无二致。
“就在这里。”克罗斯蹲下身，拨开一丛茂密的杂草，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洞口。
洞口约莫一米多高，里面漆黑一片，深不见底。
“你确定是这里？”向安皱眉打量着这个不起眼的小洞，“这看起来像是狗洞。”
克罗斯连忙摆手：“千真万确！我当时亲眼看着那两个人从这里进去的。这洞口虽然小，但里面别有洞天，据说能直通山腹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