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渊站在洞府内，手指还贴在空间边界上。掌心的麻感没有消失，反而顺着经脉往手臂蔓延。他没动，也不敢大口呼吸。刚才那道蓝光封存尸体后，陈慕白确实走了。脚步声远去，楼梯间回音渐弱，监控玉简最后捕捉到的画面是他走出楼道。
可三分钟后，走廊尽头又出现了同样的节奏。
一步，一步，不快不慢。这次他没有隐藏气息。
江临渊盯着门口的扭曲区域，左手缓缓移到炼器炉边缘。炉底暗格里的母株和紫果还在，但不能再打一场。五雷阵耗空了所有灵石储备，现在体内灵气只剩一丝循环，连维持隐身幻阵都困难。
门外的人停下了。
一只手再次贴上空间壁。
这次不是试探，是叩击。三下轻，两下重，间隔均匀——和修真局内部联络的暗号一致。
江临渊记得这节奏。上周在图书馆禁书区翻到一份残卷，上面提过这种传讯方式，只有正式注册的执法者才会用。
他收回手，默念开启口诀。空间裂开一道缝，冷风灌进来。
陈慕白站在外面，手里多了一枚青铜令符。表面刻着“雷影”二字，边缘有细微电弧跳动。他没穿安保制服，换成了深灰色长袍，胸口别着一枚银色徽章。
“刚才走是为了避嫌。”他说，“上级规定，首次接触非登记修士，不能强行进入私人修行空间。”
江临渊没说话，只让开半步。
陈慕白走进来，目光立刻扫向炼器室。炼器炉还在散热，药田角落的九叶玄芝新苗刚破土，紫光微闪。他看了两秒，眉头轻轻一动。
“你一个人，在一个月里建出带炼器和种植功能的洞府？”他问。
“有问题？”
“有。”陈慕白从怀里掏出一个文件袋，“按条例，这类空间必须备案。但我现在不是来执法的。”
他把袋子放在石台上，推向前方。
封面红印写着“绝密”，下面一行小字：高校学生异常失踪案·内部参考。
江临渊没伸手。
“你想换什么？”
“信息。”陈慕白说，“你最近常去的地方，图书馆禁书区、实验楼b3、游泳馆更衣室……这些地点在过去五年里，共出现十三起学生失踪案。他们最后被监控拍到的位置，全都在你签到路线的节点上。”
江临渊抬眼。
“你怎么知道我在签到？”
“我不知道机制。”陈慕白摇头，“但我能看到痕迹。每当你在一个地方停留超过十分钟，空气中就会留下微量灵波残留。我们叫它‘觉醒印记’。普通人留不下，只有持续获取天地反馈的人才能触发。”
江临渊沉默几秒，才接过文件。
翻开第一页，是名单。照片、姓名、学号、失踪时间。附页是一张地图，十三个红点连成环形，正好覆盖校园内七个特殊区域。
他的签到点，一个都没漏。
第二页开始是调查记录。有人最后一次出现是在图书馆地下三层，监控显示他走进禁书区，再没出来。管理员第二天开门，里面空无一人，桌上的茶杯还冒着热气。
另一个学生在游泳馆夜训后失联。更衣室储物柜打开，衣服整齐叠放，手机留在鞋盒里，唯独人不见了。
最奇怪的是实验楼b3层。那里本该锁死，但每年都有学生声称看见过灯光。安保巡查从未发现异常，直到三个月前，一名研究生留下日记：“我听见墙里有声音，像在念阵法口诀。”
江临渊翻到最后一页，手停住了。
一张模糊的照片贴在角落。画面是实验楼地下室的铁门，门缝透出微光。拍摄时间显示为去年十一月十七日凌晨两点。
那是他第一次签到的时间。
“你们早就派人监视这些地方。”他说。
“派了。”陈慕白点头，“没人能活着回来。设备回收时全是空白，人员定位信号直接中断。我们试过封锁区域，但一周后总会自动解封，像是某种规则在保护这些空间。”
江临渊合上文件。
“所以你现在找我，是因为我能进，还能活着出来？”
“不止。”陈慕白看着他，“你每次进出，都会让那些地方的稳定性提升0.3%到0.7%。其他修士靠近会被排斥，甚至昏迷。而你像一把钥匙。”
空气静了几秒。
江临渊走到药田边，蹲下检查九叶玄芝的根系。黑线已经退去大半，叶片泛出淡淡金纹。这是好迹象。说明清魔丹的毒性被压制住了。
但他不敢放松。
秦无涯给的丹药有问题，周云鹤想抢他的机缘，现在官方也盯上了他的行动轨迹。每个人都知道一点真相，但没人知道全部。
“我可以告诉你部分地点的情况。”他说，“但你要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说。”
“噬灵魔是什么？为什么它会出现在高校？”
陈慕白嘴角微动。
“它不是生物，是寄生型意识体。靠吸收人类潜能成长。最早出现在三十年前，当时有七所大学的学生集体昏睡，醒来后失去记忆。后来发现，他们的脑域活跃度提升了三倍，但寿命平均缩短二十年。”
他顿了顿。
“我们怀疑，它在筛选容器。谁能在高强度修炼中活下来，谁就是它的宿主。而你……”他看向江临渊，“你不仅没被影响，反而越来越强。这说明你的系统，可能克制它。”
江临渊站起身。
“合作可以。但我有两个条件。”
“说。”
“第一，你不准碰我的洞府核心。任何扫描、探测、标记行为，视为敌对。”
“同意。”
“第二，所有交换的情报，由我决定透露多少。你不能逼问来源，也不能追踪我的行动路径。”
陈慕白想了想，点头。
“我可以签临时协约。用雷灵力立誓，违反者心脉自焚。”
江临渊盯着他。
“那你现在就发誓。”
陈慕白抬起右手，掌心雷光凝聚成细线，缠绕手腕一圈后沉入皮肤。他低声念了一句口诀，空气微微震颤。
“誓言已立。”
江临渊这才松口。
“图书馆禁书区，我签到过七次。每次进去，系统都会提示‘句曲山洞天投影·深层区域’。那里有一本被锁住的古籍，封面写着《青帝残篇·续》。我没拿到，但感觉到里面有阵法共鸣。”
陈慕白眼神一紧。
“继续。”
“实验楼b3，是‘括苍山洞天’的投影点。地下有炼器废墟，我找到一块断剑，上面嵌着空间阵法碎片。现在这块碎片在我洞府里，用来扩展空间。”
他说完，指向炼器炉旁的一块金属残片。表面刻着细密纹路，偶尔闪过银光。
陈慕白走近看了一眼，没碰。
“第三个呢？游泳馆更衣室。”
“还没去。”江临渊说，“系统提示即将激活，但时间未定。”
陈慕白点头，从怀中取出一张折叠的纸。
“这是我能提供的最新资料。包括十三名失踪者的完整档案，以及修真局对噬灵魔的全部研究记录。明晚湖心亭，我会带第二批文件来。”
他转身走向出口。
“记住约定。别单独行动，如果发现任何人行为异常，立刻通知我。”
空间裂开，他走出去，身影消失在走廊阴影里。
江临渊没动。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绝密”文件，指尖划过那张合影照片。十三个人站在一起，背景是实验楼前的台阶。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眼神却空洞得不像活人。
他忽然注意到一件事。
照片右下角，有一道极细的划痕。像是被人用指甲抠出来的符号。
形状很熟。
和他背包侧袋里那半截平安香上的符文，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