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渊盯着通风口内壁那几道朝内的划痕，手指不自觉地摸了摸后颈。皮肤完好，没有伤口，可那一片区域始终有种说不清的滞涩感，像有东西卡在皮下。
上官玥靠墙站着，右手按着剑柄，目光从通风口移回他脸上。“你脸色不对。”
江临渊摇头。“没事，就是有点累。”
话刚说完，胸口猛地一沉，像是被一块烧红的铁压住。他踉跄一步，手撑在断裂的桌沿上，指节用力到发白。眼前画面晃了一下，耳边响起低语，听不清内容，却让他头皮发紧。
系统界面突然弹出，覆盖整个视野，通体血红。
【检测到心魔劫前兆，请立即准备】
字迹浮现的瞬间，压迫感更重。他咬牙闭眼，额头渗出冷汗，呼吸变得艰难。这不是体力透支的感觉，更像是身体内部有什么在苏醒，在挣扎，在试图顶开他的意识。
“江临渊！”上官玥冲上前，一把抓住他手腕。
脉搏跳得极快，但节奏紊乱，时强时弱。她皱眉：“你最近有没有强行突破？或者吸收过不明灵力？”
“没有。”他喘了口气，抬手扶住额角，“我一直用签到资源，按部就班。”
“那为什么会有心魔劫征兆？”她声音冷了下来，“这种预警不会无端触发，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江临渊没回答。他闭着眼，努力把注意力拉回体内。那股滞涩感还在后颈，随着心跳微微震动。他忽然想起那天混战——周云鹤被雷法击退时，指尖一弹，一滴血珠飞出，速度极快，没人注意到它的去向。
但他记得。
那滴血，正中后颈。
他猛地睁眼，直接问系统：【有没有可能被人种了血咒？】
界面停顿了一瞬。
【血咒已深入地脉，需找到施咒者解除】
江临渊喉咙发干。血咒不是普通手段，能绕过防御直接侵入经络，还能与地脉能量融合，说明施术者对这片区域的灵流走向非常熟悉。而那天在场的人里，只有周云鹤有机会动手，也有能力做到。
“是周云鹤。”他说。
上官玥眼神一凛。“他什么时候动的手？”
“校长室混战的时候。”江临渊伸手摸向后颈，“他弹出一滴血，我没来得及防。”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闷，像是有东西在往脑子里钻。”他深吸一口气，“而且……刚才那阵低语，我好像听见了自己的声音。”
上官玥沉默片刻，突然抽出剑，剑尖轻轻抵在他肩头。“忍着点。”
寒意顺着剑身传来，江临渊肌肉绷紧。她不是要攻击他，而是在试探反应。如果他已经受血咒影响，神识混乱，会本能反抗。但他只是站着，没有动。
“你还清醒。”她说，收剑入鞘。
江临渊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心有些发麻，灵力运行还算顺畅，可每次调动都会牵动后颈那一块，像有根线连着深处。他打开背包，翻出签到记录，屏幕亮起。
凌晨三点十七分，实验楼地下签到点激活七秒。
这个时间点，校园封闭，普通人进不来。能进入的，要么有权限卡，要么本身就是安保人员。陈慕白说过，那天晚上他一直在处理秦无涯的事，不可能分身去启动签到点。
除非，有人借用他的身份。
或者，签到点被外力触发。
江临渊盯着屏幕，手指滑动，调出过去七天的所有签到记录。每一条都清晰标注时间和地点，唯独昨天那一笔，备注栏显示“异常激活，未登记来源”。
他心头一沉。
系统只记录主人主动签到的行为。如果是被动激活，说明有外力干扰了签到机制。而签到点与洞府相连，一旦被污染，后果不只是资源失效那么简单。
“你的洞府最近有没有异常？”上官玥问。
“没发现。”他顿了顿，“但我昨天签到时，拿到的是一枚黑色种子，不是原本该出的青玉籽。”
“黑色种子？”她眼神变了，“拿来我看看。”
江临渊从侧袋取出一个密封袋，里面躺着一颗核桃大小的种子，表面布满裂纹，颜色深灰，像烧过的木炭。他递过去，上官玥接过，指尖轻抚表面。
“这不是植物种子。”她低声说，“这是‘噬魂核’的残渣，炼制血咒的媒介之一。”
江临渊盯着那颗种子，胃里一阵发紧。他每天签到都在为修炼积累资源，结果系统却给了他一枚毒药。如果不是今天触发心魔劫预警，他可能还会把它种进洞府，让血咒顺着灵脉蔓延。
“周云鹤不仅在我身上种了咒，还动了签到点。”他说，“他想让我自己养大这个祸根。”
上官玥把种子放回袋中，递还给他。“现在关键是解除血咒。系统说要找到施咒者，意味着必须正面交手。你现在的状态，打不了。”
“我不用打。”江临渊握紧背包带，“我要查清楚他怎么干扰签到机制的。签到点只对我开放，除非他知道位置，还能模拟我的灵力频率。”
“那就得追溯所有异常记录。”她看向他，“你能调出完整日志吗？”
“可以。”他打开系统界面，手指划过屏幕，“但需要时间。”
“我们没多少时间。”上官玥盯着他后颈，“血咒已经在和地脉连接，再拖下去，你的心魔劫会提前爆发，到时候不只是你自己危险，整个洞府都会失控。”
江临渊点头。他靠着墙坐下，背包放在腿上，双手在屏幕上快速操作。一条条签到记录滚动出现，时间、地点、奖励物品全部列出。他重点查看过去十天内所有非正常奖励条目。
除了昨天的黑色种子，还有一次在图书馆签到时，系统延迟了三分钟才响应，奖励是一卷残破的竹简，上面文字模糊，无法辨认。当时他以为是系统故障，现在看来，可能是又一次干扰。
“两次异常都发生在凌晨。”他低声说，“一次是三点十七分，一次是两点四十九分。都是校园最安静的时候。”
上官玥站在旁边，目光落在他屏幕上。“周云鹤现在在哪？”
“不知道。”江临渊摇头，“自从上次夜战受伤后，他就消失了。官方修真局也没抓到他。”
“但他一定还在学校。”她语气肯定，“血咒需要持续供能，离得太远会断。他必须待在地脉节点附近。”
江临渊盯着那两条异常记录，手指停在空中。签到点的位置是固定的，但触发条件是他本人到场。周云鹤不可能每次都守在原地等他签到，唯一的解释是——
“他在模仿我的灵力波动。”他说，“他手里有我的东西，比如……血液。”
他忽然想起那晚战斗，自己肩膀被划伤，血滴在地上。周云鹤完全有机会收集。
“只要有血，就能炼制分身符或者引灵傀。”上官玥接道，“他用你的血做引子，远程触发签到点，再把血咒种子混进奖励里。”
江临渊呼吸一沉。这意味着从几天前开始，他的每一次签到，都在帮敌人加固诅咒。而系统直到现在才发出警告，说明血咒已经越过临界点，即将反噬。
他关闭界面，抬头看上官玥。“我要回一趟宿舍。签到日志只能在私人空间调取完整版本，这里不行。”
“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他摇头，“你留在这里盯着秦无涯。他还没死，万一醒来搞事，需要有人压制。”
上官玥没反对。她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查明真相，而不是守在这里等一个昏迷的人苏醒。
江临渊站起身，背上背包，最后看了眼通风口。那几道朝内的划痕依旧清晰。有人来过，也留下了痕迹，但目的不是袭击，而是监视。
他转身走向门口，脚步沉稳。走廊灯光昏暗，地面还有未清理的碎玻璃。走到一半，他停下，右手忽然抬到后颈。
皮肤下的滞涩感又加重了。
耳边再次响起低语。
这次，他听清了一个字。
“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