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渊把火符收进背包时，天边刚泛出灰白。他没回宿舍，直接穿过实验楼后门的铁栅栏，沿着楼梯往下走。脚步落在水泥台阶上，发出空响。地下一层的灯坏了几盏，走道昏暗，空气里有股潮湿的硫磺味。
他推开最里面的那扇铁门，里面是一间废弃的设备室。墙角堆着生锈的管道，正中央的地面上刻着一圈阵纹，边缘已经裂开几道细缝。这就是地火灵眼的位置。昨晚他查到，签到点异常的时间段，正好和地火脉动频率重合。周云鹤选这个点动手，不是巧合。
他蹲下身，手指摸过阵纹缺口。温度比平时高，说明底下有能量在涌动。他从背包夹层取出一张符纸，贴在阵槽位置，灵力一催，符纸瞬间烧成灰烬。地面震动了一下，裂缝中渗出红光，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唤醒了。
岩浆从地底缓缓升上来，冒着气泡，热浪扑到脸上。他退后半步，站到安全线外。
五分钟后，门被推开。上官玥走进来，手里抱着一把剑。剑鞘是深褐色的，表面有细密裂痕，像干涸的土地。她走到江临渊身边，看了眼翻腾的岩浆，问：“准备好了？”
“嗯。”江临渊点头，“阵法开了，火能引上来，但控制不了太久。”
“够了。”她说，“只要三十秒。”
她解开剑鞘，露出里面的剑身。金属泛着暗红色，裂痕一直延伸到剑尖。她握住剑柄，深吸一口气，将剑插入岩浆。
火立刻裹住剑体，发出“嗤”的一声响。剑身剧烈抖动，像是要挣脱她的手。她咬牙撑住，指节发白。
江临渊盯着那把剑。系统界面突然跳出来，显示一行字：【检测到高纯度火灵波动，是否绑定？】
他没急着确认。他知道一旦绑定，这把剑就会成为他的战器之一。可现在还不是时候。这剑是上官玥的本命器，强行绑定会伤她神魂。
“你还记得昨天那颗黑色种子吗？”他问。
“记得。”她没回头，“它沾过你的血，又被种进灵田，等于在你洞府里埋了根刺。”
“我现在把洞府里的火全抽出来了。”他说，“A区灵田已经停摆，植物靠残余灵气维持。如果这次失败，血咒顺着地脉反扑，我不确定能不能扛住。”
“那就别失败。”她声音很轻，但很稳。
话音落下，她忽然抬手，用指甲划破指尖。一滴血落进火焰，刚碰到岩浆就蒸发成雾。那雾被剑身吸收，整把剑猛地一震，火光炸开，照亮整个房间。
江临渊下意识抬手挡脸。等他再看过去，剑上的裂痕正在闭合，像是被无形的手缝上。剑柄处浮现出一道纹路，弯曲如蛇，又像火焰凝成的符号。火光越来越强，最后变成一团刺目的白光，逼得人睁不开眼。
他听到上官玥闷哼了一声，身体晃了一下，但她没松手。
三秒后，光弱了下来。
剑还在岩浆里，但火势平息了。剑身变得通透，像是熔化的琉璃，隐隐能看到内部流动的火线。她慢慢把剑拔出来，横在身前。
江临渊的系统界面弹出新提示：【获得地火灵剑，攻击力提升50%】
他没说话，盯着那把剑。刚才那一瞬的能量波动，比他见过的任何一次都要纯粹。这不是普通的淬炼，是进化。
“成了？”他问。
“暂时。”她收回剑，插回鞘中，“火纹刚成型，还不稳定。要是连续用三次以上，可能会崩。”
“够用了。”他说，“荒山那边的阵眼需要高温封口，以前我们找不到合适的火源，现在有了。”
她点点头，把手伸进衣兜，掏出一块布巾擦了擦额头的汗。脸色有点白，嘴唇也没了血色。
“你流血了。”他注意到她右手虎口有一道小口子，血还没止住。
“没事。”她把布按上去，“精血耗了一点，歇两天就行。”
“下次别用血。”他说，“太伤。”
“不用血，剑不会认主。”她抬头看他，“这是我的剑，我得让它活着。”
他没再劝。他知道她对这把剑的感情。父母留下的东西，修一次，就像见一面。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地下室内只有岩浆缓慢流动的声音。
“你准备什么时候去荒山？”她问。
“今天下午。”他说，“越早越好。血咒虽然被压住了，但灵田A区还是不能用。我得先把那边的阵法补上，不然整个洞府都会失衡。”
“我跟你去。”
“不用。”他摇头，“你刚耗了精血，得养。而且……”他顿了顿，“我不确定周云鹤会不会在那儿等着。他敢在我身上种咒，就不怕再动手。”
“所以更该去。”她说，“你现在一个人去，才是危险。”
他看着她。她的眼神没闪，也没有情绪起伏，只是很平静地说出这句话。
他知道劝不动。
“那你回去睡两小时。”他说，“中午十二点，校门口集合。带够符和备用剑胚。”
“好。”
她转身往外走，脚步有点虚，但走得稳。走到门口时，她停下，没回头。
“江临渊。”
“嗯？”
“如果你觉得撑不住，就说。”她说，“别等到倒下了才开口。”
他没回答。她也没等答案，推开门走了。
他站在原地，看了眼地火灵眼。岩浆还在翻滚，但热度已经降下来。他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密封袋，里面是那颗黑色种子。表面焦黑，裂纹更深了。他盯着它看了一会儿，打开袋口，把种子扔进岩浆。
种子一接触火，立刻发出“噼啪”声，像是在挣扎。几秒后，完全融化，变成一缕黑烟，被火焰吞掉。
他关掉系统界面，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刚走到门口，系统突然震动了一下。
【警告：检测到同频灵力波动，来源未知】
他脚步一顿。
屏幕上跳出一条新记录：**七分钟前，图书馆签到点触发一次远程签到，奖励：空白符一张。**
他盯着这行字，眼神冷了下来。
不是他签的。也不是上官玥。图书馆那边没人进去过。
有人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继续用他的名义签到。
而且就在十分钟内。
他迅速调出地图，锁定图书馆位置。那里离实验楼不远，步行十分钟能到。现在过去，说不定还能抓到痕迹。
但他想起上官玥刚才说的话。
“中午十二点，校门口集合。”
他低头看了眼时间。十一点零三分。
他把手机塞回口袋，拉上背包拉链。
先回宿舍换衣服，然后去校门口等她。
图书馆的事，可以晚点查。
他走出门，铁门在他身后缓缓合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走廊灯光依旧昏暗，脚步声渐渐远去。
他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