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渊的腿抬到一半，小腿外侧的肌肉已经绷紧，可动作还是慢了。血蛇张开嘴，獠牙离他的皮肤只剩几寸距离。他能感觉到那股腥气扑在裤管上，凉得发麻。
就在这时，一道银光从侧面破空而来。
那东西飞得极快，在空中划出一圈细长的轨迹，直接撞上血蛇的头部。玉盘在半空旋转，边缘泛着淡淡的白光，像一轮缩小的月亮。血蛇发出一声尖啸，身体扭曲了几下，随即化作黑烟散开。
江临渊的腿终于落了下来，踩在水泥地上。他没有摔倒，但右脚微微打滑，显然是刚才那一瞬间的麻痹还没完全退去。
玉盘悬停在三人头顶，缓缓转动。光芒一圈圈扩散出去，像是水波一样扫过整个大厅。原本藏在角落里的血丝纷纷蒸发，连空气中那股腥味也淡了许多。
周云鹤站在原地，脸上的笑彻底消失了。他盯着那枚玉盘，眼神变了两次，先是惊讶，然后是愤怒。
“天机盘？”他声音压低，“你怎么会有这个？”
陈慕白从侧门走进来，脚步很稳。他穿着安保处的制服，肩上挎着一个旧皮包，手里还捏着一张符纸。他走到江临渊和上官玥身边，站定后抬头看了眼玉盘，又看向周云鹤。
“官方修真局的东西，你当然不认识。”他说。
江临渊没说话。他左手撑着膝盖，喘了两口气。左肩的伤口还在疼，但那种顺着经脉往上爬的感觉停住了。右手的麻木也在减退，指尖能动了。
他抬头看向上官玥。她站在他旁边，剑没放下，剑尖微微朝前。她的呼吸比刚才平稳了一些，但肩膀还是绷着的。
陈慕白把符纸塞进衣兜，双手抬起，掌心朝上。雷光从他手臂浮现，缠绕在手腕周围，噼啪作响。
“你们两个，别动。”他说，“这东西能护住我们三个人，但范围有限。”
江临渊点点头。他没再试图站起来，而是靠着墙慢慢坐了下去。背包侧袋里的香还在，焦黑的那一截没断。他伸手摸了一下，确认它还在。
系统界面在这个时候弹了出来。
【天机盘已激活】
【可破除空间阵法】
【建议配合签到功能追踪阵源】
信息只停留了两秒就消失。江临渊闭了下眼，把这些字记下来。他知道这东西不止能挡血蛇，还能对付别的——比如之前那个蜃影阵。
周云鹤往后退了一步。他身后的四名弟子也都动了，不是上前，而是往后缩。他们看着天机盘的眼神明显不一样，像是看到了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
“你不在安保处值班？”江临渊开口，声音有点哑。
“我调职了。”陈慕白说，“现在归总部直管。”
“所以你是冲着周云鹤来的？”
“不是。”陈慕白摇头，“我是冲着玄阴子来的。只是刚好看到他的人在这里动手。”
周云鹤冷笑一声：“你以为拿个破盘子就能压住我？”
“不是压你。”陈慕白说，“是告诉你，有些事不能碰。”
话音落下，天机盘的光芒突然增强。白光扫过整个主厅，角落里的四名弟子同时闷哼一声，手从剑柄上松开。他们的脸色变得苍白，像是被抽了点什么。
周云鹤咬牙，手指一勾，想要重新凝聚血丝。可那些血雾刚冒出来，就被光芒蒸发，连成型都做不到。
“不可能……”他低声说，“血咒怎么会失效？”
“因为这不是普通的驱邪符。”陈慕白说，“这是天机盘，专克你们这种靠窃取他人修为强行提升的手段。”
江临渊听着这些话，脑子里转得很快。他想起上周在实验楼地下签到时，系统给过一张残页，上面提到过“天机盘”，说是能定位十大洞天的碎片。当时他以为只是个传说，没想到现在真的见到了。
他伸手摸向胸前口袋，玉简还在。那是他在图书馆签到满七天换来的，一直没机会用。现在看来，或许能和天机盘配合。
“你能控制它？”他问陈慕白。
“暂时能。”陈慕白说，“但时间不长。这东西耗神，撑不了太久。”
“够了。”江临渊说，“只要能挡住他就行。”
上官玥这时开口：“学生呢？”
她问的是被掳走的那些人。江临渊知道她在想什么。这些人已经被困在工厂深处很久，如果再拖下去，可能就救不回来了。
“天机盘能感应异常灵气波动。”陈慕白说，“我可以试试定位。”
他说完，抬起右手，轻轻点了下玉盘底部。玉盘旋转的速度慢了下来，光芒开始往中心收拢。几秒钟后，一道细小的光束从盘面射出，指向大厅尽头的一扇铁门。
那扇门锈得很严重，门缝里透不出光。
“那里有东西。”陈慕白说，“不止一个人的气息。”
周云鹤盯着那道光，脸色越来越沉。他忽然笑了，笑声不大，但带着一股狠劲。
“你们以为找到门就赢了？”他说，“那里面的东西，可不是你们能碰的。”
“那就试试。”江临渊说着，扶着墙站起来。他的腿还有点软，但能走。他把短刃插回腰间，从背包里拿出一张新的符纸。
是昨天在食堂签到时得的火符，还没用过。
“你撑不住多久。”他对陈慕白说，“等会我冲上去，你找机会带她进去。”
“我不走。”上官玥立刻说。
“不是让你走。”江临渊回头看了她一眼，“是让我放心。”
她没再说话，只是握紧了剑。
陈慕白看了他们两个一眼，点头：“三分钟。我只能维持三分钟的压制。”
“够了。”江临渊说。
他往前走了两步，站到最前面。左肩的伤还在，但他没去碰。他知道现在不能分心。
周云鹤站在原地没动，但眼神已经开始变。他盯着江临渊，像是在计算什么。
“你还记得第一次见面吗？”他忽然说，“你在实验楼下面，用破甲锥刺穿我的肩膀。那时候我就知道，你是个不怕死的。”
江临渊没停下脚步。
“可你现在不一样了。”周云鹤声音低了些，“你现在有了帮手，有了后台，有了能护你的东西。你不再是一个人了。”
“所以我更不会输。”江临渊说。
他走到距离周云鹤五米的地方停下。两人之间隔着一片碎玻璃，地上还有干涸的血迹。
“你不是为了力量。”周云鹤说，“你是为了证明什么，对不对？”
江临渊没回答。
“那你告诉我，”周云鹤抬起手，掌心朝上，“如果今天死的是她，你还会站在这里吗？”
江临渊的手握紧了。
就在这一刻，天机盘的光芒突然闪烁了一下。
周云鹤的眼睛猛地睁大。
江临渊动了。
他冲了上去，右手甩出火符。火焰在空中炸开，逼得周云鹤后退半步。与此同时，上官玥从侧面突进，剑锋直指对方咽喉。
陈慕白没有跟上。
他站在原地，双手掐诀，额头渗出一层汗。天机盘的光芒开始不稳定，忽明忽暗。
江临渊冲到一半，忽然觉得脚下不对。
水泥地裂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