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渊的手指还握在门框上，石头的凉意顺着掌心往上爬。他没动，眼睛盯着远处那层流动的光幕，像是在等它裂开一道缝。
可身后的声音让他不得不回头。
上官玥站在洞府门口，剑尖朝下，插在地面上。她的脸很平静，但手指扣着剑柄的力道太紧，指节泛白。
“你让开。”她说，“火核碎片，交出来。”
江临渊没松手。他看着她，喉咙里压着一句话，没说出口。刚才那一瞬间，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可她又说了一遍，声音没有起伏，也不带情绪，就像在念别人写好的台词。
他慢慢把手从门框上拿下来，往后退了半步。
“你要它做什么？”他问。
她没答，只是往前走了一步。地火灵剑跟着抬起，剑尖离地三寸，指向他的胸口。
江临渊站着没动。他知道这把剑的威力，也记得她第一次用它斩断火魔触手时的样子。那时候她是为了护他，现在却不知道是为了谁。
他伸手摸进背包侧袋，指尖碰到那半截香。香还在，烧过的部分有些碎，但他没拿出来，只是用手指轻轻碰了碰。
然后他拉开背包主袋，取出一块暗红色的石头。
火核碎片已经不亮了，表面布满蛛网般的裂纹，摸上去也没有温度。他把它托在掌心，举到两人之间。
“这就是你要的东西？”
上官玥的目光落在石头上，眼神变了。不是贪婪，也不是急切，而是一种说不出的沉重。她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江临渊看着她。“你要是想毁掉它，我帮你。但你得告诉我为什么。”
她终于抬头看他。“你不该进来。”
“什么？”
“你不该进这个秘境。”她的声音低了些，“有人改了阵法，入口和出口的时间不对等。我们在这里待一分钟，外面可能只过了两秒。”
江临渊皱眉。“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试过。”她说，“我出去过一次，在你和周云鹤的幻影对峙的时候。外面没有任何变化，连风都没动。这里的时间是停的。”
江临渊沉默。他想起自己刚进来时的感觉——呼吸没有白气，伤口不出血，连地面踩上去都没有回音。他当时以为是秘境的特性，现在才明白，这是被人为切断了与外界的联系。
“所以你现在要抢这块碎片？”他问。
“不是抢。”她说，“是必须带走。它不能留在你手里。”
“为什么？”
她张了嘴，可还没说出话，江临渊突然抬手，把碎片收回背包。
“等等。”他盯着她的眼睛，“你说‘有人改了阵’，是谁？你怎么知道这些事？你什么时候开始瞒我的？”
上官玥的手抖了一下。剑尖偏了半寸，但仍指着他的方向。
“我没有瞒你。”她说，“我只是……来不及说。”
“那就现在说。”
她闭了会儿眼，再睁开时，目光沉了下来。“这块火核，不是实验楼地火自然生成的。它是被人从西城洞天核心剥离出来的。谁持有它，谁就会被标记为‘继承者’。”
“继承者？”
“开启十大洞天、唤醒昆仑墟的钥匙。”她看着他，“你签到的地方，图书馆、实验楼、游泳馆……那些都不是随机出现的。它们是投影点，对应真正的洞天位置。而火核，是最后一个认证凭证。”
江临渊低头看向背包。“你是说，有人故意让我拿到它？”
“不是故意。”她摇头，“是引导。系统在推你往这条路走。但你现在拿着它，等于站在了所有人的靶心上。”
江临渊没说话。他想起签到系统的界面，像一卷古籍缓缓展开，每天弹出新的地点。他一直以为那是机遇，现在才意识到，那也可能是陷阱。
“那你为什么要它？”他问。
“我要毁掉它。”她说，“只要它存在一天，你就不会安全。周云鹤会来，玄阴子会来，甚至官方修真局的人也会盯上你。你挡不住所有人。”
江临渊笑了下。“所以你就打算趁我受伤，抢走它？”
“我不是抢。”她的声音有点发颤，“我是替你做你不敢做的事。”
“我不敢？”他往前走了一步，“我从高中救人那次起，就没怕过什么事。你知道我为什么能活到现在？因为我从来不把命交给别人决定。”
她看着他，眼里有挣扎。
江临渊把手伸进怀里，从内袋掏出一块玉简。玉简通体青灰，上面刻着几道细线，是他很久以前收下的东西。
“顾凌风给我的。”他说，“那天晚上他在校门口拦住我，说如果有一天他失控，让我亲手毁掉他的契约。”
他把玉简放在掌心，指尖凝聚一丝灵力，缓缓注入其中。
玉简震动了一下，表面浮现出几个字：
【契约者：顾凌风，状态：濒临破碎】
江临渊盯着那行字，呼吸慢了下来。
他知道《噬魂典》的规则——每吞噬一人，契约加深一层。但若被吞噬者反抗强烈，反噬之力会倒流回施术者体内。顾凌风一直在吞同门修为，可最近几次，对方都在拼命抵抗。
尤其是周云鹤那次。
他想起系统提示：【血咒反噬，周云鹤将承受70%伤害】。那时他就觉得不对劲。血咒和契约本就是同一种力量的两种表现形式。一个能反噬，另一个也不会安稳。
现在这块玉简证明了他的猜测。
顾凌风快撑不住了。
系统界面跳了出来。
【警告：契约濒临破碎，宿主或将黑化】
【建议：尽快接触本体，进行干预】
文字一闪即逝。
江临渊握紧玉简，指节发出轻微响声。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周云鹤会在这个时候发动血咒袭击。不只是为了夺火核，更是为了逼他暴露位置。他们内部已经开始乱了。顾凌风的契约一旦崩解，整个玄天宗的势力都会动摇。
而他是唯一一个知道破解方法的人。
“你还不懂吗？”上官玥低声说，“你现在最危险的不是外敌，是你自己。你越强，越有人想把你拉下来。火核只会让你成为众矢之的。”
江临渊抬头看她。“那你呢？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该把东西交出来，然后躲起来？”
她没说话。
他把玉简收回怀里，背上包，拉好拉链。
“我可以把火核给你。”他说，“但我不会躲。”
他转身走向光幕边缘，脚步稳定。
“顾凌风快不行了。他要是彻底黑化，第一个遭殃的就是玄天宗内部。到时候没人管什么秘境、什么继承者，所有人都会乱。我得在他崩溃前找到他。”
上官玥站在原地没动。“你去不了。外面的时间流速不一样，你现在出去，可能直接错过最佳时机。”
“我知道。”他停下脚步，回头看她，“所以我不会从原路走。”
他抬起手，掌心划过一道浅痕，血珠渗出。他用血在空中画了一个符，是签到系统自动记录下来的洞天印记之一。
地面微微震动。
一道裂痕从他脚下延伸出去，直通光幕。裂痕中透出微弱的蓝光，像是地下有什么东西在呼应。
“游泳馆签到点，连接的是括苍山洞天。”他说，“而括苍山，正好和句曲山形成对冲阵眼。我能借这个通道，强行打开一条临时路径。”
“你会被撕碎。”她说。
“不一定。”他笑了笑，“我还有地火灵珠残余的力量，加上火核碎片的共鸣，足够支撑十秒。”
“十秒不够。”
“够了。”他说，“只要我能接触到顾凌风的本体，就能触发契约反制。他给我的玉简里留了后门。”
他走到裂口边缘，回头看她。“你要么帮我，要么别拦我。”
上官玥握着剑，站在原地。
江临渊抬起脚，踩进了那道发光的裂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