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渊的手掌还停在半空，指尖对着那道裂缝。红光又动了，顺着墙面往上爬了一寸，像有东西在下面推着它。
他收回手，站直身体。
“准备好了？”他问。
上官玥没说话，只是把右手从肋间移开，抬到胸前。她的手指有些抖，但还是结出了一个简单的剑印。她知道接下来不会轻松，但她不能退。
江临渊低头看了眼背包侧袋。那截香还在，烧过的部分发黑，剩下的插在布袋里。刚才签到的时候，他确实感觉到它颤了一下，像是被什么拉扯过。他没去碰它，只是把手掌重新贴向裂缝。
【是否签到？】
系统界面浮现出来，字迹清晰。
他点了确认。
【签到成功】
【获得奖励：无】
【句曲山洞天彻底激活】
【检测到心魔劫预警】
文字刚出现，墙面的裂缝猛地一震。红光暴涨，瞬间蔓延到整面墙。那些光不再是流动的液体，而是变成了符文，一道道扭曲的线条在水泥表面游走，像是活的一样。
上官玥瞳孔一缩。
她本能地催动剑元，想切断那股气息。剑修靠神识控剑，她这一击本该无声无息，直接斩断灵脉源头。可就在剑意离体的瞬间，那片血色符文突然转向她，像是一张嘴，朝她神魂咬了一口。
她闷哼一声，整个人向后踉跄两步，撞在栏杆上。额头渗出冷汗，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她的右手抽搐着，五指蜷紧又松开，像是抓不住什么东西。
江临渊立刻转身扶住她。
“怎么了？”
“不是攻击……是反噬。”她咬着牙，“它认得我的剑意，直接冲进来了。”
江临渊皱眉。他能感觉到她体温在下降，呼吸也变得急促。她的神魂正在被什么东西侵蚀，不是物理伤害，而是更深层的东西——像是记忆、情绪、意志都在被搅乱。
就在这时，系统卷轴突然亮起一道青光。
一道虚影从卷轴中掠出，只有巴掌大，看不清脸，但能感觉到它在护着上官玥。那道青光包裹住她的头颅，隔绝了外界的侵扰。她的颤抖慢慢减轻，呼吸也稳了下来。
江临渊看着这一幕，心里清楚这是系统在救她。
他抬头看向墙面。那些血色符文还在动，密密麻麻地爬满了外墙，像是某种古老的文字在重组。他知道不能再等了。
他把上官玥轻轻放在地上，让她靠墙坐着。
“别强行运功，系统在护你。”
她点头，嘴唇发白，没说话。
江临渊转回身，面对那堵墙。他闭上眼，试着调动体内的灵力。丹田处，《青帝诀》的运行路线突然变得异常清晰。不是书上的文字，也不是系统的提示，而是一种感觉——就像这条路本来就是他的，只是之前没走通。
他深吸一口气，双手抬起，在胸前结印。
灵力从任脉出发，经膻中，转入督脉，最后汇聚于掌心。这个过程顺畅得不像第一次运转。他睁开眼，掌心推出一道青光。
青光涟漪般扩散出去，撞上血色符文的瞬间，发出刺耳的嗡鸣。那声音不像是从耳朵听到的，而是直接在脑子里炸开，像是有人在尖叫，又像是无数人在哭喊。
符文剧烈震动，开始往回收缩。它们不甘心地扭动，试图重新连接，但青光压得越来越紧，最终被逼回裂缝深处。
墙面恢复平静，只留下一道焦黑的痕迹，像是被火烧过。
江临渊喘了口气，手臂微微发抖。这一击耗了不少力气，但他没时间休息。
他蹲下身查看上官玥的情况。她的眼睛闭着，眉头皱得很紧，但呼吸已经平稳。系统那道青光还在她头顶盘旋，虽然变弱了，但没有消失。
“撑住。”他说。
他刚说完，背后传来脚步声。
不是学生那种随意的脚步，也不是巡逻保安的节奏。这人走得慢，每一步都像是计算好的，落地很轻，却带着压迫感。
江临渊没有回头。
他知道是谁。
周云鹤从宿舍楼拐角走出来，站在路灯下。他穿着白色校服外套，袖子挽到手肘，手里拿着一本笔记本，看起来像是刚从自习室回来。
他嘴角挂着笑，眼神却冷。
“心魔劫滋味如何？”他开口，声音不高，但每个字都很清楚。
江临渊站起身，挡在上官玥前面。
“你一直在这儿？”
“我一直看着。”周云鹤说，“等你签到，等你触发洞天，等你引来心魔劫。果然，没让我失望。”
“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的，你给不了。”他笑了笑，“但你能试。你能扛。这就够了。”
江临渊盯着他。他不知道周云鹤在打什么主意，但他能感觉到对方话里藏着东西。不是单纯的挑衅，也不是为了抢资源。他像是在验证什么。
“心魔劫不是你惹来的。”江临渊说，“是系统自动触发的。”
“对，但它选在这个时候，不是巧合。”周云鹤往前走了一步，“句曲山洞天对应的是清净之地，主修心性。你一个靠签到捡资源的人，凭什么能激活它？”
“我不知道。”
“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偏偏是你？为什么系统会给你《青帝诀》？为什么它会在她快被反噬的时候出手？”
江临渊没答。他不能答。
这些问题他也问过自己。
周云鹤停下脚步，离他还有三米远。他低头翻开笔记本，里面画着一些奇怪的符号，和墙上那些血色符文有点像，但更规整。
“我不是来杀你的。”他说，“我只是来告诉你，你躲不掉。心魔劫不是一次性的。它会再来。下次，系统不一定救得了她。”
他说完，合上笔记本，转身要走。
“等等。”江临渊叫住他。
周云鹤回头。
“你说它会再来。”江临渊问，“什么时候？”
“当你最相信自己的时候。”他笑了笑，“当你以为一切都在掌控中的时候。那时候，它就会从你心里钻出来。”
他转身离开，身影很快消失在楼道阴影里。
江临渊站着没动。
他回头看了一眼上官玥。她的眼皮还在跳，像是梦里也不安稳。系统那道青光终于散了，只剩下一点微弱的波动绕在她头顶。
他伸手摸了下背包侧袋。
那截香又颤了一下。
他没拿出来看，只是把双肩包重新背好，然后弯腰把她扶起来。
“我们回去。”
她靠在他肩上，没睁眼，也没说话。
他迈步往前走，脚步很稳。走到宿舍楼前的台阶时，他忽然停下。
墙面那道焦痕裂开了。
不是扩大，是裂开。像是一条缝里又生出新的纹路，细得几乎看不见，但正缓慢延伸。那些纹路组成了一个字。
——惧。
江临渊盯着那个字，没动。
风从操场那边吹过来，带着凉意。
他的手指慢慢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