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停了。
头顶的灯灭了。
通风口哗啦一声被掀开，一只苍白的手伸下来，五指张开，直逼三人头顶。
江临渊动了。他把噬灵珠从口袋里掏出来，贴在掌心。珠子震动得厉害，表面浮起一层微光。他闭眼一瞬，再睁时眼神变了。这地方不对劲，电梯没掉下去，也没到站，它卡在中间，可这中间不是空的，是某种夹层，像是地底深处被人挖出来的缝隙。
上官玥抬手挥剑。雷陨剑划过空气，砍在那只手上。骨头断裂的声音很清脆，手指飞出去，落在地上，变成一团黑雾。雾气升腾，在墙上凝成一道符文。那符号歪斜扭曲，但能认出轮廓，和玄铁剑胚上的封印纹路一样。
陈慕白把手电筒照过去。光束扫到墙缝，发现那里有一道石门，几乎和墙面融为一体。门边渗出赤红色的光，像有东西在下面烧。
“不是电梯坏了。”他说，“是有人改了路径。”
他撕下一张雷符，按在控制面板上。符纸燃起蓝火，电流顺着线路爬进系统。应急灯亮了一秒，数字屏闪了一下，显示出三个不认识的字。下一刻，屏幕黑了。
江临渊盯着那扇门。“我们得下去。”
“已经在这儿了。”上官玥收剑回鞘，“只是没真正落地。”
她走到门前，用剑尖沿着门缝划了一圈。石门发出低鸣，裂开一道缝。热浪涌出来，带着一股铁锈和草灰混在一起的味道。门后是一条向下的坡道，两侧墙壁布满沟槽，里面流动着暗红液体，不像是血，也不像是岩浆，更像某种活的东西。
三人走下坡道。
脚步声没有回音。每一步踩下去，地面都微微下陷，又很快恢复。空气越来越沉，呼吸变得费力。江临渊感觉胸口发闷，像是背着一块石头在走。
坡道尽头是一个圆形大厅。
中央位置立着一根石柱，通体漆黑，表面布满裂痕。柱子顶端嵌着一颗拳头大的晶体，泛着青灰色的光。晶体下方插着半块玉佩，颜色偏黄，边缘有锯齿状缺口。那玉佩看着眼熟。
江临渊伸手摸口袋。他记得另一块，是在图书馆签到时得到的，一直收着没动。他拿出来比对，两块的缺口完全吻合。
“这是钥匙？”他低声说。
“不止是钥匙。”陈慕白走近石柱，“这是锚点。”
他抬头看晶体。光晕照在他脸上，映出冷汗。他的手指抖了一下，忽然抬起手，直接按在玉佩上。
嗡——
整座大厅震了一下。
石柱内部传出声音，像是有人在说话，断断续续。光影从玉佩周围升起，凝聚成人形。是个中年男人，穿灰色长袍，左脚前踏半寸，重心落在右腿外侧。他的面容模糊，但身形清晰。
“慕白……当你看到这个，说明三脉平衡已被打破……”声音沙哑，“昆仑墟封印松动……学生不该成为祭品……”
陈慕白没动。他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人，嘴唇抿成一条线。
影像继续：“守阵人已死，龙脉失衡。若无人补位，七日内地火喷涌，百里化烬。你师父没能拦住他们……现在轮到你了。”
江临渊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影像说到最后一句时，突然一顿。三根细针从侧面射来，穿透光影。画面剧烈晃动，裂开几道缝，随即崩解成碎片，消散在空中。
玉佩也震了一下，差点从石柱上脱落。
江临渊立刻伸手去护，却被一股力量弹开。他后退两步，靠在墙上。噬灵珠在他手里发烫，表面浮现出细密纹路，和玉佩上的图案一致。
陈慕白缓缓收回手。他的指尖有血，刚才触碰玉佩时被划破了。他低头看着血迹，声音很轻：“那是我师父。”
“他知道你会来。”上官玥说，“所以他留了这段话。”
“不是给我一个人的。”陈慕白抬头，“是给所有能打开这里的人。”
他看向江临渊。“你说你每天签到，地点越来越多。图书馆、游泳馆、实验楼地下……这些都不是随机出现的。它们连起来，就是一条线，指向这里。”
江临渊点头。“系统提示这里是‘括苍山洞天’的投影，能量共鸣度超过八成。”
“所以你是被选中的。”陈慕白说，“不是巧合。”
话没说完，角落传来脚步声。
一个人从暗处走出来。
玄阴子。
他手里拿着九幽旗，旗面卷着，没展开。脸上没有笑，眼神很静，像是早就等在这里。
“你们浪费太多时间了。”他说。
江临渊把玉佩塞进噬灵珠的光圈里。珠子立刻吸收了它的气息，表面光纹流转，形成一层保护层。
“你知道什么？”上官玥拔剑。
玄阴子没看她。他盯着石柱顶端的晶体。“你们以为这是秘境？这是牢笼。上面那位老东西把自己锁进去的时候，就设好了规则——三脉归位，才能启动开关。可一旦启动，第一个死的就是开启者。”
“你在怕。”江临渊说，“你不敢碰它。”
“我不是怕。”玄阴子慢慢抬手，“我是知道代价。”
他往前走了一步。地面的沟槽忽然亮起，红光顺着纹路蔓延，像是被激活了某种机制。石柱开始震动，晶体的光变强，照得整个大厅发青。
陈慕白突然冲上前，把最后一张高阶雷符拍在地上。雷光炸开，形成一圈冲击波，逼得玄阴子停下脚步。他借机往后拉距离，站到江临渊身边。
“你还剩几张？”江临渊问。
“没了。”陈慕白喘了口气，“刚才那张是最后一张。”
玄阴子站在原地，没追。他看着他们，忽然笑了下。“你们真以为自己在掌控局面？那个系统，那些签到点，全是他安排好的。你们走的每一步，都在他画的圈里。”
“谁？”上官玥问。
“你们马上就会知道。”玄阴子抬起手，九幽旗缓缓展开。
旗面黑色，边缘绣着银线，图案像是一条盘绕的蛇。他把旗尖指向石柱，轻声道：“该结束了。”
江临渊握紧噬灵珠。珠子在他掌心剧烈震动，像是要冲出去。他感觉到一股力量在拉他，不是来自外面，而是从体内升起，顺着经脉往上冲。
上官玥横剑在前，雷陨剑发出低鸣。剑身浮现出金色纹路，和玉佩的缺口形状一致。她咬牙，把剑插进地面，划出一道弧线。地面应声裂开，露出下方一层金属板。板上有阵图，正一点点亮起。
陈慕白盯着玄阴子。他的右手垂在身侧，手指微微弯曲，像是还在摸那张不存在的雷符。
玄阴子向前迈步。
旗子带动空气，发出一声尖啸。
江临渊抬起手，噬灵珠迎向那股压力。
玉佩在珠子里颤动。
石柱的晶体忽然爆发出强光。
大厅顶部裂开一道缝，有风灌进来，带着泥土和枯叶的味道。
玄阴子的身影在光中变得模糊。
江临渊听见一个声音，不是从耳朵进来的，是直接出现在脑子里的。
“十方碑未齐，不可启封。”
他张嘴想回应，却发不出声音。
上官玥的剑突然离地而起，悬在空中，剑尖对准玄阴子。
陈慕白猛地抬头，看向石柱背面。
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一行字，刻得很深，像是用利器反复划过。
“持钥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