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渊撑着地面站起身，膝盖还在发抖。他低头看了眼掌心，血和灰混在一起，指甲边缘裂开了一道口子。青帝剑胚躺在不远处的碎石上，光已经暗了大半。
上官玥跪在三步外的地方，一只手扶着地，另一只手紧紧攥着那块从周云鹤幻影里夺来的玄铁碎片。她的呼吸很浅，额角有冷汗滑下来，在下巴处聚成一滴，砸进土里。
两人没有说话。风从通道入口吹进来，带着焦味和金属烧过的气息。远处那些火鸟撞出的空间裂痕还在微微闪动，像没闭合的伤口。
上官玥动了。她把玄铁碎片举到眼前，指腹擦过断口。这东西本不该完整，当年家族密室崩塌时它就碎了，父母把它藏进符匣，后来流落多年，只剩这一角。
她闭上眼，将碎片按向眉心。
皮肤破开的声音很小，但江临渊听见了。他往前走了一步，又停下。他知道她在做什么，也知道不能打断。
血顺着她的额头流下，划过鼻梁，在唇边留下一道红痕。她没擦，任由血往下淌。识海里突然浮现出小时候的画面——母亲坐在炉前拉风箱，父亲用小锤一点一点敲打剑胚，火光照在他们脸上，温度刚好。
然后画面变了。密室门落下，她被关在里面，外面是爆炸声和惨叫。她拍门，喊人，嗓子喊哑也没人来。那种闷在胸口的窒息感一直跟着她，每次进封闭空间都会发作。
但现在不一样。她能感觉到那块碎片正在沉进去，不是外物嵌入身体的痛，而像是缺了一角的东西终于归位。
系统提示在她意识中浮现：【检测到剑心共鸣，建议凝结本命剑】
她睁开眼，嘴里有一股腥甜。她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面前悬浮的玄铁剑胚上。
血雾散开的瞬间，剑身震了一下。原本黯淡无光的表面开始亮起纹路，先是细密如藤蔓的青色线条，接着是更深的黑色回路，一圈圈盘绕上去，像某种阵法在苏醒。
江临渊感到胸口一紧。青帝剑胚突然自己飞了起来，离地半尺，剑尖对着上官玥的方向微微颤动。
他知道这不是他的意志。
两柄剑胚在空中相遇。没有碰撞，也没有火花。青帝剑胚缓缓旋转，剑身上的纹路与玄铁剑胚的图案一一对应，像是早就知道对方该在哪里。
它们贴合在一起，从根部开始融合。青红两色光从接缝处溢出，缠绕成螺旋状向上攀升。剑柄变长，护手延展成月牙形，整把剑通体流转着温润却锋利的光泽。
上官玥伸手握住剑柄。那一瞬，她脑子里响起了两个声音。
一个是母亲临终前的话：“这把剑，要交给值得的人。”
另一个是父亲最后刻下的铭文：“器随心转，剑为人魂。”
她握紧了。
剑身轻鸣一声，像是回应。
江临渊看着那把新生的神剑，喉咙有点干。他不知道这是什么级别的兵器，但他能感觉到它的不同。它不只是武器，更像是活了过来。
上官玥站直身体，脚步还有点虚，但站稳了。她抬起剑，剑锋指向空中残存的能量波动。那些还没消散的火鸟能量正沿着裂缝游走，像毒蛇一样伺机而动。
她挥剑。
一道弧形剑气飞出，不快，也不张扬，但所过之处，所有异样波动都被切断。七八只残留的火鸟炸成光点，连声音都没留下。
剑气余势未停，劈进地面，划出一道深沟，尽头处一块碎石被斩成两半，切面光滑如镜。
江临渊盯着那道痕迹。刚才那一击，比他全力出手还要干脆。
上官玥收回剑，呼吸平稳了些。她低头看剑身，忽然发现上面浮现出两个字。
“十方”。
字体古朴，像是天然生成，不是刻上去的。这两个字一闪即逝，但留下了痕迹，像烙印在剑骨里。
她抬头看向通道上方。那里空间仍在扭曲，暗红色的光团跳动得更急了。玄阴子说的没错，火鸟只是诱饵。真正的威胁还在后面。
但她现在不怕了。
江临渊走到她身边，离剑一尺距离停下。他没碰它，只是看着。他知道这把剑不会再认别人为主。
“你能撑住吗？”他问。
她点头。“不用你帮我挡。”
他没再说什么，只是把手放在腰间的噬灵珠上。虽然体力没恢复，但如果需要，他还能再战一次。
就在这时，最后一只火鸟出现在裂痕边缘。它比之前的都小，颜色也更深，几乎接近黑红。它没有扑上来，而是悬在半空，翅膀微微扇动。
然后它开始变形。
身体拉长，轮廓显现，成了一个人形。正是玄阴子的模样，只是透明如影，脚下不沾地。
他嘴角扬起，和之前一样带着笑。“这柄剑注定属于……”
话没说完，神剑突然脱手飞出。
不是上官玥的动作，也不是江临渊的牵引。剑自己动了，速度快得看不见轨迹。
下一秒，剑尖穿进玄阴子虚影的胸口。
没有挣扎，没有反击。那个影子只是顿了一下，然后从内部开始崩解，化作无数光点四散。连同周围最后一丝异种能量，全部被净化。
神剑在空中转了个圈，回到上官玥手中。剑身微热，像是刚完成一件大事。
她握住剑柄，指尖传来轻微震动。这不是错觉，是剑在回应她的心跳。
江临渊看着她。她的脸色还是白的，但眼神不一样了。以前是防备，是警惕，现在多了一种东西——笃定。
他知道她找到了自己的路。
远处的地裂还在蔓延，通道入口处的空气依旧不稳定。新的危机随时会来。
上官玥把剑横在身前，左手抚过剑脊。动作很轻，像在确认它的存在。
江临渊站到她侧后方一步的位置。这个距离他熟悉，不远不近，随时能出手，也不会干扰她的节奏。
她没回头，但肩膀放松了一点。
风从背后吹过来，卷起地上的灰。神剑表面又闪过“十方”二字，这次停留的时间更长。
她抬手，剑尖指向前方尚未愈合的空间裂痕。
剑未动，气先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