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珠落在地上，声音很轻。
江临渊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刚才那滴红色的液体已经不再往下落。他蹲着的姿势没变，手指还按在那道刻痕边缘。这痕迹他认得，三个月前他第一次在实验楼地下签到时，地面就有类似的纹路，当时他以为是施工留下的划痕。
现在他知道不是。
他站起身，把储物袋往肩上提了提。上官玥站在几步外，剑胚横在身前，指尖贴着剑格。她没说话，但眼神一直盯着门口的方向。
“不能再等了。”江临渊开口，声音压得很低，“他们早就知道这里，也早就准备好了。我们不动，他们就会一直等着。”
上官玥看了他一眼，点了下头。
江临渊从怀里取出三枚灵石，颜色不同，一青一白一赤。这是他最近七天在实验楼签到攒下的，每一枚都带着“括苍山洞天”的气息。他弯腰，将灵石按三角方位嵌进地砖裂缝里，动作很稳。
他双手抬起，掌心向下，开始结印。
第一个手势成，地面微微震动。第二手势落，空气中浮起一层淡光。等到第三印完成，他双掌猛然拍向地面。
嗡——
一声低鸣从地底传来，像是某种沉睡的东西被唤醒。地面裂开细缝，青铜色的纹路顺着缝隙蔓延而出，一圈圈扩散，像水波一样流向四周墙壁。那些纹路越来越亮，边缘泛着微光，组成一个完整的环形阵法。
上官玥往后退了半步，手握紧了剑柄。
就在这时，墙角阴影里突然闪出一道人影。速度快得几乎看不清动作，直扑阵法中心。那人双手张开，掌心朝下，想要按住正在成型的阵眼。
江临渊反应极快，立刻抬手掐诀。
阵纹瞬间响应，一圈金色涟漪自中心荡开，正撞上扑来的身影。那人被震得倒飞出去，撞在墙上才停下。他缓缓滑坐在地，嘴角渗出血丝，但脸上却带着笑。
是玄阴子的分身。
他抹了把嘴，抬头看向江临渊：“你动作挺快。”
江临渊没理他，继续维持结印姿势。他知道这种分身不会轻易消散，只要本体还在，就能反复出现。但现在阵法已启动，只要再撑几秒，防御体系就能初步建立。
玄阴子分身撑着墙想站起来，可还没站直，另一道黑影从侧面袭来。
一只手掌直接掐住了他的脖子。
秦无涯出现在他身后，五指收紧，魔气顺着掌心涌出，缠上分身全身。那具身体剧烈挣扎，双手抓着秦无涯的手臂，指甲在皮肤上划出几道血痕，但没能挣脱。
秦无涯低头看着他，声音很平静：“你说你们早有准备？可惜，你来错了时候。”
他手臂用力，魔气猛然爆发。
分身的身体开始扭曲，皮肤泛起黑斑，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腐蚀。几秒钟后，整具身体化作一团浓雾，被秦无涯一把抓进掌心。他闭眼片刻，呼吸变得深长，像是在吸收什么。
江临渊盯着他，手上的印诀没有松。
几息之后，秦无涯睁开眼。他的瞳孔深处闪过一丝紫芒，转瞬即逝。他活动了下手腕，嘴角扬起一点弧度：“这具分身，我收下了。”
江临渊没动，也没说话。
他知道刚才那一幕不是帮忙，也不是巧合。秦无涯不是来救他们的，他是来抢东西的。那分身里一定藏着什么，否则不会这么急着吞噬。
但他现在不能动。
阵法还没完全成型，最后一步必须由他亲手完成。
他深吸一口气，双手再次结印，最后一道符文打入阵心。
轰——
整个地下空间猛地一震。地面升起四面青铜墙，每一块都刻满星图般的纹路，排列规则却不重复。墙体合拢，形成一个封闭空间，只有正前方留出一道入口。墙面上的纹路缓缓流动，像是活的一样。
系统界面在江临渊眼前浮现：
【“括苍山洞天”片段已接入】
【洞府防御体系初步构建完成】
【当前安全等级：一级】
他松开手，喘了口气。
这一轮消耗不小，体内灵力几乎见底。他靠在墙上，手指轻轻擦过眉骨上的旧疤，目光始终没离开秦无涯。
上官玥走到他身边，低声说：“他吞了那东西，气息变了。”
江临渊点头：“不只是气息。他现在知道了这个洞府的存在，也知道怎么进来。”
“那他还站在这儿？”
“他在看。”江临渊盯着秦无涯的背影，“看我们会怎么做。”
秦无涯站在原地，没有靠近，也没有离开。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抬头望向洞府内部，眼神里有种说不出的东西。几秒后，他转身走向角落，靠墙站着，闭上了眼。
像是在休息，又像是在消化什么。
江临渊缓步走进洞府，上官玥紧随其后。入口处的青铜门没有关闭，但外围阵纹仍在运转，一旦有异常波动就会自动触发反击。
他走到中央，发现地面阵眼已经稳定下来。原本破碎的冰魄灵珠残片虽然没了，但阵法核心完好，周围还残留着一丝熟悉的能量波动。
是他签到时留下的印记。
他伸手按在阵眼上，闭目感受。片刻后，他睁开眼，神色稍缓：“核心没被污染，还能用。”
上官玥站在他身后，剑胚依然握在手里。她盯着秦无涯的方向，眉头没松开。
“你不信他？”江临渊问。
“我不信突然出现的东西。”她说，“尤其是他这种。”
江临渊没反驳。他自己也不信。但从刚才到现在，秦无涯没有攻击，也没有试图破坏阵法。他拿了好处，却没进一步动作，说明他还有所顾忌。
或者，他在等别的。
洞府内的光线很暗，只有墙上的纹路提供微光。空气比外面干净，没有那种潮湿发霉的味道。江临渊走到一侧墙壁前，伸手摸了摸青铜材质，触感冰凉，但能感觉到里面有能量流动。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地方。
不是借用，也不是临时躲避。这是一个可以储存资源、布设阵法、甚至炼器修行的空间。虽然现在只是初步建成，防御有限，但至少不再是任人闯入的状态。
他回头对上官玥说：“你能修好这个阵眼吗？”
她走近几步，仔细看了一会儿：“材料不够，但能加固。至少保证下次有人想偷东西的时候，多花点力气。”
“那就尽快。”
她点头，从储物袋里取出几块碎玉和一根银丝。这些都是她平时攒下的边角料，现在派上了用场。
江临渊则盘坐在阵眼旁，开始调息。刚才连续结印耗了不少力气，他需要恢复。他闭上眼，意识沉入体内，引导灵力循环。
就在他进入状态的瞬间，洞府外传来一声闷响。
像是有什么重物砸在地上。
他立刻睁眼，上官玥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秦无涯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正望着入口方向。他的表情有点奇怪，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又像是在回应某种召唤。
江临渊站起身，手按在腰间的短剑上。
洞府的防御阵纹还在运转，没有报警。说明外面的东西还没越过警戒线。但他不敢大意。
上官玥走到他身边，低声说：“地面在震。”
确实。脚下的地板有轻微的颤动，频率很慢，但持续不断。像是地底深处有什么东西在移动。
秦无涯忽然开口：“你们的地脉，比我想的要深。”
江临渊盯着他：“你知道什么？”
秦无涯没回答，只是抬起手，掌心向上。他手背上浮现出一道暗紫色的纹路，形状像是一条盘绕的蛇。那纹路一闪而逝，但江临渊看到了。
和刚才他吞噬分身时眼底的紫芒，是同一种颜色。
江临渊的手握紧了剑柄。
就在这时，洞府四面的青铜墙同时亮起。墙上的星辰纹路开始流转，速度越来越快。地面阵眼发出嗡鸣，一道光柱冲天而起，穿透了上方的水泥层。
整个空间剧烈晃动。
上官玥扶住墙壁才没摔倒。她抬头看着那道光柱，声音有些紧：“它自己启动了。”
江临渊盯着阵眼，发现光柱中浮现出一段模糊的影像——像是山峦叠嶂，云雾缭绕，中间有一座巨大的宫殿轮廓。
那是……括苍山洞天的投影？
他还没来得及细看，影像突然扭曲。光柱剧烈震荡，像是被什么东西干扰。紧接着，洞府外的地底传来一阵低沉的轰鸣。
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往上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