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渊脚刚踏进虚空,后背就猛地一紧。玉牌贴着皮肤发烫,像是有人拿火在烙。他低头看了一眼,那“玄天噬魂”四个字正往下滴血,一滴落在掌心,滚烫得不像血。
虹桥开始断裂。
他想回头喊人,可风灌进喉咙,半个音都发不出。一股力量从下方撕上来,直接把他和上官玥掀飞出去。两人在空中翻滚,灵力乱窜,经脉像被针扎。他勉强稳住身形,青帝诀运转,在体表撑起一层光膜。
落地时是硬石面,膝盖砸得生疼。他立刻翻身站起,左右扫视。头顶的虹桥只剩几缕残光,四周漆黑,岩壁上爬满会动的符文,像藤蔓一样扭。空气里有股味,闻着让人头晕,灵力在体内转得慢了。
他转头看上官玥。她跪在地上,左手死死抓着剑胚,脸色白得吓人。剑在抖,发出低鸣,像是要挣脱她的手。
“别动。”他说,“这地方不对。”
她没抬头,牙咬得很紧。他知道她在忍,但不知道她在忍什么。
他伸手扶她肩膀,把她拉到自己身后。刚站定,深渊底部传来笑声。不是很大,却听得清楚。
玄阴子从黑雾里走出来,脚不沾地。他穿一身灰袍,脸上带着笑,手里拿着一块铁片。锈得很厉害,边角都缺了,但上面刻的纹路还能认出来。
那是上官玥父母留下的剑胚碎片。
江临渊呼吸顿了一下。他记得她提过一次,说这块碎片埋在老家院墙下,没人能挖出来。现在它就在玄阴子手里,像从未离开过。
“交出雷火剑。”玄阴子说,“不然我把它炼成渣。”
话落,上官玥整个人晃了一下。剑胚突然离地半寸,雷纹从她手臂往上爬,速度快得吓人。她闷哼一声,嘴角溢出血丝。
江临渊立刻转身,挡在她前面。他抬手按住她肩膀,把一丝青帝诀的灵力送进去。那股乱冲的雷气才缓了一瞬。
“别看他。”他说,“稳住。”
她没应声,但手指慢慢松开一点,剑胚落下,垂到地面。
玄阴子冷笑,把手一抬。那块铁片浮起来,底下燃起黑火。火苗舔上铁片边缘,开始熔化。
“三息。”他说,“二。”
江临渊盯着他的手。那火不是普通火焰,是从掌心钻出来的,颜色发暗,烧东西没有烟。他知道这种术法,是用自身精元点火,能毁一切灵物。
第一道裂痕出现在铁片上。
“一。”
“你想要雷火剑?”江临渊开口,“可以。”
玄阴子停住,挑眉。
“拿命来换。”他说完,右手往背包侧袋一掏。里面还剩半截香,已经熄了。他捏着香柄,指腹蹭过灰烬。
玄阴子笑了:“你以为你还握得住剑?”
话音未落,江临渊脚下地面突然震动。他回头,深渊中央升起一座小台,台上浮着一个模型。青铜底座,灵石镶嵌,阵纹一圈圈亮起。那分明是他洞府的样子,连屋顶那道裂缝都一模一样。
“那是……”上官玥声音发颤。
“我的洞府。”江临渊说,“被人当成了阵眼。”
他感觉到胸口发闷,像是有人攥住了心脏。每一次心跳都牵着经脉疼。他知道,那个模型每闪一次,现实里的洞府就受损一分。签到七日得的灵药、藏在夹层里的竹简、种在角落的异种灵植——全都在里面。
毁了它,等于断了他的根。
玄阴子抬起另一只手,深渊底部伸出无数黑色触须,全都缠向洞府模型。那些触须碰到阵纹时,模型剧烈晃动,灵石一块接一块变暗。
江临渊喉头一甜,一口血涌上来。他咬牙咽回去,盘腿坐下,双手结印。青帝诀逆行周天,强行切断一部分灵力连接。胸口的压迫感轻了些,但额角已全是汗。
“不能让它吸太久。”他低声说,“否则……全都没了。”
上官玥站在他身后,剑胚贴地,雷纹还在手臂上游走。她看着那块铁片,眼神变了。不是怕,也不是恨,是一种他没见过的空。
他知道她快撑不住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那枚香灰,用力一捏。灰洒出去,在地上划出一道线。刚好落在雷火阵图边缘。
金光一闪。
剑胚震了一下,雷纹运转慢了下来。上官玥喘了口气,终于把头抬起来。
“听我说。”江临渊没回头,“那块铁片毁不了。他们留下它,就是不想让你低头。你现在要是交剑,才是真的输了。”
她没动,但手指慢慢合拢,重新握住剑柄。
玄阴子见状,脸色沉下来。他不再废话,掌心黑火暴涨,直接裹住铁片。铁片开始扭曲,表面纹路模糊。
江临渊猛地睁眼。他知道不能再等了。
他从怀里摸出离火旗的残片,虽然只剩巴掌大,但还有火种存着。他咬破指尖,血抹在旗面上。布料吸了血,微微发红。
“你不是要雷火剑吗?”他站起来,把残旗捏在手中,“来拿。”
玄阴子眯眼:“你以为这点东西能伤我?”
“我不是要伤你。”江临渊说,“我是要告诉你——你想毁的东西,有人拼了命也要护住。”
他挥手,残旗甩出。火光腾起,直扑洞府模型。那些吸灵触须碰到火焰,立刻缩回,发出嘶响。
模型停止震动。
玄阴子怒喝一声,抬手打出一道符印。符在空中炸开,化作黑网,朝江临渊罩下来。
江临渊不躲,反而迎上去。他在最后一刻侧身,让网擦着肩膀过去。同时左手结印,青帝诀全力催动,灵力顺着经脉冲向右臂。
他抓住了网的一角。
火顺着网烧回去。
玄阴子冷哼,抬手再召三道符。可就在他分神瞬间,上官玥动了。
她举起剑胚,雷纹从手臂蔓延到剑身。整把剑亮起,发出尖锐长鸣。她一剑劈向地面。
轰!
雷火阵图全亮。地面裂开,一道电光冲天而起,正中玄阴子脚下黑雾。雾散了一瞬,他身形晃动。
江临渊抓住机会,把残旗往自己这边一拽。火势更大,烧断两根触须。洞府模型上的压力骤减。
玄阴子终于变了脸色。他盯着两人,声音冷下来:“你们以为这样就能守住?”
他双手合十,掌心那块铁片彻底熔成铁水。可就在它要滴落时,铁水突然停在半空,凝成一枚小小的剑形。
“只要我还拿着它,她就永远破不了境。”他说,“下一招,我毁的不只是剑胚。”
上官玥瞳孔一缩。
江临渊站在她身前,手握残旗,背脊挺直。
“那你试试。”他说,“看看是你先毁掉它,还是我先把你的手砍下来。”
玄阴子抬手,铁水剑缓缓指向他们。
江临渊往前一步,脚踩进雷火阵图中心。
残旗上的火,越烧越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