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耀历西二年的春耕时节，碎月谷的田埂上冒出新绿。林宇蹲在田垄边，看着人类农夫用矮人锻造的铁犁翻土，精灵德鲁伊正弯腰播撒带着露水的种子——那些种子曾被亡灵瘟疫侵蚀，是天玲用塔楼的净化符文催发了新芽。远处的山坡上，兽人孩子们正跟着矮人铁匠学打铁，铁锤敲打的节奏里混着他们的笑声，惊飞了枝头的山雀。
“这片地去年还是骨海，现在倒能种出麦了。”洛雨的长弓斜靠在老槐树下，箭囊里插着几支削尖的木箭——她在教孩子们辨认草药，木箭是用来标记药田边界的。她的指尖划过一株刚冒头的苦艾，叶片上还留着淡淡的焦痕，那是末日之刃碎裂时灼烧的印记。
天玲坐在临时搭建的石台上，面前摊着五族重建的图纸。她的法杖断口处缠着银丝，那是精灵银匠特意为她修补的，说是能增强 mana 传导。图纸上，碎月谷的中心位置被圈出一个红圈：“议会决定在这里建座星芒塔，用五族晶石作为能量源，既能预警边境异动，又能给周边村庄提供魔法照明。”
林宇的目光落在图纸角落的签名上——罗德兰的笔迹还带着少年人的稚嫩，却透着一股执拗的认真。年轻骑士如今驻守在赫拉尼亚山口，上个月送来的信里说，他在山口的废墟里捡到一块刻着骷髅纹章的金属片，纹路很像罗德哈特的亡灵骑士团徽记。
“罗德兰的信里还说什么？”洛雨突然问，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木箭的箭头。
“他怀疑亡灵在边境重组兵力。”林宇捡起一块土坷垃，捏碎的瞬间，粉末里混着一丝极淡的黑气——那是亡灵法术残留的能量，虽然微弱，却像根细针，扎得人心里发紧，“还有，亚马河下游发现了硫磺结晶，不是地狱犬的爪痕，更像是……刻意堆放的。”
天玲的笔尖顿了顿，墨滴在图纸上晕开一个黑点：“塞纳塞纳伦的地狱军团，最喜欢用硫磺标记领地。”她突然卷起图纸，法杖在石台上敲出清脆的声响，“我得去塔楼一趟，调阅一下次元裂隙的监测记录。”
三人沿着田埂往营地走时，遇见了巡逻回来的兽人斥候。那名狂战士的手臂上缠着绷带，獠牙上沾着干涸的血：“林将军，西麓的森林里发现了几具被撕碎的鹿尸，伤口边缘有灼烧痕迹，不是魔兽干的。”
洛雨突然停下脚步，侧耳倾听。风里传来隐约的龙吼，很低沉，却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那是地下城的红龙特有的咆哮。她抬头望向西方的山脉，那里的云层比别处更厚，像一块沉甸甸的灰铁压在天际。
“摩尔尔的巨龙巢，就在那片山后面。”她的声音压得很低，长弓不知何时已握在手中，“星耀历前七年，他的红龙军团曾一口气烧毁过三个精灵村落。”
夜幕降临时，天玲从塔楼带回了坏消息。她的指尖因翻阅古籍而沾着墨痕，脸色却比墨色更沉：“次元裂隙的能量波动异常，尤其是在黑水河下游，近一个月出现了十七次小规模爆发。”她摊开一张羊皮卷，上面用朱砂画着三个红点，“罗德哈特的亡灵骑士团在北境集结，塞纳塞纳伦的地狱犬群越过了硫磺沼泽，摩尔尔的红龙则在西麓山脉频繁异动——他们像是在……试探我们的防线。”
林宇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三个红点恰好形成一个三角形，将碎月谷包围在中央。他想起星耀历西之战结束时，三位领主的灰烬被风吹散的场景，那时以为是终结，现在看来，或许只是换了种方式的开始。
“明天我去北境看看。”他突然说，佩剑在剑鞘里发出轻响，“洛雨，你带精灵射手去西麓，留意红龙的动向。天玲，你留在碎月谷，加快星芒塔的建设，同时……”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营地边缘的孤儿帐篷，“把孩子们转移到塔楼的地下避难所。”
天玲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点了点头。她从怀里掏出三枚青铜符坠，上面刻着相同的星芒纹章：“这是联动符文，捏碎任何一枚，另外两枚会发烫，能定位彼此的位置。”她把符坠塞进两人手心，指尖的温度透过金属传来，“北境的亡灵雾有侵蚀心智的作用，洛雨的圣箭草汁液记得随身带，林宇……你的旧伤别再硬扛。”
北境迷雾：亡灵的低语
三日后的北境荒原，浓雾像化不开的牛奶，粘在林宇的铠甲上，凝成冰冷的水珠。他带着一支骑兵分队沿着废弃的驿道前行，马蹄踩在冻硬的土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空气里弥漫着腐烂的气息，却比普通的尸臭多了一丝甜腻——那是亡灵法师用活人心脏熬制的招魂剂特有的味道。
“将军，前面有座废弃的驿站。”斥候的声音带着颤音，他的战马不安地刨着蹄子，鼻孔里喷出白气。
驿站的木门早已腐朽，推开时发出刺耳的吱呀声。林宇举着火把走进去，火光照亮了墙上的血字——那是用某种粘稠的液体写的，笔画扭曲，像无数只挣扎的手。
“‘归来’……”他轻声念出那两个字，突然觉得背后一凉。火把的光芒突然变暗，驿站的阴影里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像是有人穿着铠甲在走动。
骑兵们立刻举起骑枪，枪尖的寒光刺破迷雾。当那个身影从阴影里走出来时，连最老练的骑士都倒吸了一口冷气——那是具亡灵骑士的残骸，铠甲上的骷髅纹章在火光中泛着幽绿，手里的长枪还滴着黑色的黏液。
“罗德哈特的‘骨卫’。”林宇的佩剑出鞘，剑刃与空气摩擦的声响让亡灵骑士的动作顿了顿，“这种精英亡灵只有在领主亲征时才会出动。”
骨卫的长枪突然刺出，速度快得像道黑影。林宇侧身避过，剑刃顺势劈向对方的脖颈，却只在骨甲上留下一道白痕。亡灵骑士的骨爪猛地抓住他的铠甲，腐臭的气息喷在他脸上，眼窝里的幽火突然暴涨——那是要释放灵魂冲击的征兆。
“圣光弹！”林宇捏碎腰间的符文，金色的光弹在掌心炸开。骨卫的骨架在圣光中发出噼啪的脆响，动作明显迟滞。他趁机翻身跃上战马，却看见驿站外的迷雾里，出现了更多的黑影，数量至少上百。
“撤退！”他嘶吼着挥剑砍断袭来的长枪，骑兵们立刻组成防御阵形，交替掩护着后退。骨卫们没有追击，只是站在驿站门口，幽火般的目光追随着他们的背影，像在执行某种监视任务。
撤离荒原时，林宇的符坠突然发烫。他摸出来一看，青铜表面的星芒纹章正泛着红光——是洛雨那边出事了。
西麓龙焰：地下城的咆哮
西麓山脉的焦土上，洛雨正贴着岩壁躲避红龙的吐息。火焰擦着她的头顶掠过，将坚硬的岩石烧成熔融的岩浆，空气烫得像要燃烧，她的喉咙因吸入浓烟而刺痛，左臂的旧伤在高温下隐隐作痛。
“射手营，瞄准翅膀关节！”她嘶吼着射出一支银箭，箭头精准地刺中红龙的翼膜。那只巨兽发出震耳的咆哮，转身时的尾扫将三名精灵射手扫下悬崖，惨叫声被火焰吞没。
这已经是他们遭遇的第三波红龙袭击了。与星耀历西之战时的混乱不同，这些巨龙的攻击极具章法，像是在刻意消耗他们的箭支和体力。洛雨的箭囊早已空了，此刻握着的是从死去的士兵身上捡来的短剑，剑刃在高温下泛着红光。
“洛雨大人！东边的山谷有异动！”幸存的精灵斥候从岩缝里钻出来，脸上沾着黑灰，“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挖地，地脉的能量波动很奇怪！”
洛雨突然想起天玲说过的话：摩尔尔的地下城军团擅长挖凿隧道，他们能在山体内部构建复杂的巢穴，甚至能引动地脉岩浆作为武器。她抬头望向红龙盘旋的天空，那些巨兽的嘶吼里似乎藏着某种节奏，像是在给地下的同伴传递信号。
“跟我来！”她拽着斥候钻进岩缝，短剑劈开挡路的荆棘。地脉的震颤越来越明显，脚下的岩石开始发烫，隐约能听见地下传来的挖掘声，像无数把巨斧在同时劈砍岩层。
当他们钻出岩缝时，眼前的景象让洛雨的血液几乎凝固——山谷中央的地面裂开了一道宽达数十米的口子，暗红色的岩浆正从裂缝里涌出，而裂缝边缘，站着一个披着鳞甲的巨人。那是摩尔尔，地下城的红龙领主，他的皮肤像熔化的金属，双眼燃烧着熊熊烈火，手里的熔岩巨斧正随着地脉的震颤而嗡鸣。
“精灵的小虫子，终于肯出来了。”摩尔尔的声音像岩浆冒泡，巨斧猛地砸向地面。裂缝瞬间扩大，滚烫的岩浆喷溅而出，洛雨下意识扑向身边的斥候，两人一起滚下斜坡，避开了致命的热浪。
她的符坠在这时突然发烫，青铜表面的星芒纹章红得像要滴出血来——是林宇和天玲同时发出了信号。
碎月谷火：地狱的爪痕
碎月谷的星芒塔工地上，天玲正指挥着法师团加固防御符文。地面的震颤让脚手架摇摇欲坠，矮人铁匠们扛着铁锤跑来跑去，试图稳住即将坍塌的晶石框架。三天前，亚马河下游漂来的硫磺结晶突然爆炸，冲击波掀翻了半个营地，现在看来，那根本不是试探，而是攻击的前奏。
“西边的符文阵快撑不住了！”塔楼法师的嘶吼被爆炸声淹没。地狱犬群像黑色的潮水般冲过防线，它们的利爪撕开了德鲁伊的生命之墙，獠牙咬碎了矮人的铁甲，硫磺气息混着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
天玲的法杖在掌心旋转，冰锥如暴雨般射向犬群，却被地狱犬的火焰吐息融化。她的 mana 消耗得极快，眼前开始发黑，三天前为了加速星芒塔建设，她又一次透支了魔力，现在连最基础的冰甲术都快维持不住了。
“往星芒塔退！”她嘶吼着拽过一个受伤的兽人孩童，将他塞进符文盾的保护范围。地狱犬的利爪突然拍在盾面上，符文发出刺耳的嗡鸣，天玲的嘴角瞬间溢出血，盾面的光芒明显黯淡下去。
就在这时，一道金光突然从东边的山道射来，如同一把利剑劈开了犬群。林宇的骑兵队到了，他们的战马裹着圣光，骑枪上的星芒徽记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所过之处，地狱犬的尸体纷纷化作灰烬。
“天玲！”林宇翻身下马，扶住摇摇欲坠的她，“西麓那边……”
“洛雨没事，她传讯说摩尔尔在引地脉岩浆，可能要水淹碎月谷。”天玲抓住他的手腕，掌心的符坠烫得惊人，“塞纳塞纳伦的主力不在犬群里，他肯定有别的目标！”
话音未落，南边的粮仓突然燃起大火。硫磺的气息在那里最为浓郁，隐约能看见一个披着黑袍的身影站在粮仓顶端，手里的骨杖正指向星芒塔的晶石核心——是塞纳塞纳伦！地狱领主的脸上戴着青铜面具，面具下的嘴角咧开诡异的弧度，像是在欣赏自己的杰作。
“他想炸毁星芒塔的能量源！”天玲的声音发颤，“那些晶石一旦爆炸，威力不亚于半个末日之刃！”
林宇突然将她塞进骑兵的保护圈：“守住这里，我去解决他。”
他冲向粮仓时，塞纳塞纳伦的骨杖突然指向天空。无数燃烧的陨石从云层中坠落，砸在营地各处，惨叫声此起彼伏。林宇在陨石的间隙中穿梭，圣辉剑劈开迎面而来的火焰，铠甲被灼烧得滋滋作响，却丝毫没有减速。
当他跃上粮仓顶端时，地狱领主的骨杖已凝聚起刺眼的红光。“林宇，我们又见面了。”塞纳塞纳伦的声音像指甲刮过金属，“你以为碎月谷的胜利是结束？不，那只是九大种族重新洗牌的开始。”
“罗德哈特和摩尔尔，都只是你的棋子？”林宇的剑刃抵住对方的骨杖，圣光与暗影在接触点炸开刺眼的火花。
“棋子？”地狱领主笑了，面具下的眼睛闪过红光，“我们是猎人，而你们五族，不过是暂时肥硕的猎物。”他猛地抽回骨杖，身体化作一道黑烟，“下次见面，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