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十点，选手抽签仪式在威尼斯人酒店的媒体中心举行。偌大的会场里，六十四名选手按编号就坐，前方是巨大的电子抽签屏幕。世界各地媒体架起长枪短炮，闪光灯此起彼伏。
陆晓龙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环视四周。他看到了灵狐，她坐在前排，正与旁边一个欧洲选手交谈。毒刺也来了，坐在角落，脸色苍白，左手还缠着绷带。鹰眼则坐在中间区域，面无表情。
“各位选手，请安静。”主持人是澳门电视台的着名体育解说员，“现在开始全球格斗冠军赛第一轮抽签仪式。系统将随机配对六十四名选手，决定第一轮对阵。”
大屏幕开始滚动选手照片和资料。随着一阵音效，第一组对阵出现：一个日本选手对一个巴西选手。
陆晓龙静静等待。他的目光扫过会场，注意到几个特别的人——冰刃坐在媒体区后排，戴着墨镜；理事没有出现，但陆晓龙相信他一定在某个地方观看。
“第27号选手，来自中国的林战！”主持人的声音响起。
陆晓龙的照片出现在大屏幕左侧。几秒后，右侧出现另一个选手的照片——一个满脸纹身的泰国选手，绰号“毒蛇”，战绩四十二胜七负，以凶狠的肘膝攻击闻名。
会场响起低语声。这个对手显然不好对付。
“第一轮比赛将在后天开始。”主持人继续，“具体赛程和时间将在今天下午公布。请各位选手注意赛事App的通知。”
抽签仪式持续了一个小时。全部对阵产生后，选手们陆续离场。陆晓龙刚走到门口，被一个工作人员拦住。
“林战选手，请稍等。赞助商代表想见您。”
跟着工作人员来到旁边的小会议室，里面已经有三个人在等待。一个是赛事组委会的官员，两个是穿着西装的男人——亚洲面孔，气质精干。
“林战选手，你好。”组委会官员介绍，“这两位是‘龙腾科技’的代表，陈先生和刘先生。他们是本次赛事的银牌赞助商。”
“你们好。”陆晓龙握手。
陈先生四十岁左右，笑容职业：“林选手，我们看了你在迪拜的比赛录像，非常精彩。特别是最后一场决赛，展现了出色的战术素养。”
“谢谢。”
“我们公司主要做运动科技产品，包括智能训练装备、数据分析系统等。”刘先生接话，“想邀请你作为我们的品牌体验官，在赛事期间试用我们的新产品，并在社交媒体上分享体验。”
陆晓龙谨慎回应：“我需要考虑一下，也要问过我的经纪团队。”
“当然当然。”陈先生递上名片，“不着急决定。这是我们的产品资料，你可以先看看。合作条件很优厚。”
离开会议室，陆晓龙看着手中的名片和资料。表面上是正常的商业合作邀请，但在当前复杂环境下，任何接触都可能另有目的。
中午简单用餐后，陆晓龙按照约定前往议事亭前地。这是澳门历史城区的中心，石板路、葡式建筑、拥挤的游客，与路氹城的现代奢华形成鲜明对比。
“黄枝记”云吞面店是老字号，店面不大，但生意兴隆。陆晓龙走进店里，看到靠窗第二桌已经坐着一个女人——三十岁左右，短发，穿着简单的t恤牛仔裤，正在看手机。
他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
女人抬头，眼神锐利地打量他：“一个人？”
“理事让我问候你。”陆晓龙说。
“今天的天气不错。”女人回应暗号。
暗号正确。这是理事派来的“夜莺”。
“我叫李静，你可以叫我阿静。”女人压低声音，“我是你在澳门的联络人，负责提供装备、信息和紧急支援。”
“我需要做什么？”陆晓龙问。
阿静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纸袋，推过来：“里面有新的加密通讯器、追踪器、还有一个小型相机。通讯器已经预设了我的频道，追踪器可以贴在目标物品上，相机会自动加密拍摄的照片。”
陆晓龙收起纸袋：“任务什么时候开始？”
“今晚就有第一个任务。”阿静看看手表，“晚上十一点，去澳门塔下的停车场，取一个银色行李箱。车牌号mJ-88-66，黑色丰田轿车。司机不会下车，你直接打开后备箱取走箱子。”
“箱子里是什么？”
“不要问。”阿静严肃地说，“取到箱子后，带到新葡京酒店的地下储物柜，放进b区第28号柜子。密码是3344。完成后离开，不要逗留。”
“如果有人拦截怎么办？”
“尽量避免冲突。但如果无法避免……”阿静递过来一个车钥匙，“我们在附近准备了摩托车，钥匙在这里。取到箱子后如果被跟踪，用摩托车甩掉他们。”
陆晓龙记下所有细节：“理事还有什么指示？”
“赛事期间，你每完成一个任务，会获得相应的‘积分’。”阿静说，“积分决定你在组织内的地位和资源分配。澳门行动的总积分，将直接影响你能否进入‘星枢’核心层。”
“我明白了。”
阿静最后提醒：“注意国际刑警的人。他们也在澳门活动，可能会接触选手。如果被接触，不要立即拒绝，也不要完全答应。保持暧昧，然后向我报告。”
“已经有人接触我了。”
阿静眼神一凝：“谁？什么时候？”
“昨天下午，一个自称王顾问的人。”陆晓龙如实说，“他说是国际刑警与组委会的联络人，想让我提供北极星的情报。”
“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需要考虑。”
“很好。”阿静点头，“下次他再找你，可以答应合作，但要索取‘保障’——比如书面豁免协议、奖金承诺之类的。拖时间，同时套取他们的情报。”
“如果他们发现我在敷衍怎么办？”
“那就假意提供一些无关紧要的情报。”阿静说，“组织会准备一些半真半假的信息让你传递。记住，双面间谍的前提是确保自己的安全。”
谈话结束，阿静先离开面店。陆晓龙坐了十分钟才起身，在附近转了转，确认没有被跟踪后，才返回酒店。
下午三点，赛事App推送了第一轮比赛日程。陆晓龙的比赛被安排在第三天晚上八点，主赛场的第三场。对手“毒蛇”的资料也发了过来——三十五岁，职业战绩四十二胜七负，其中二十八次Ko，擅长泰拳和内围战。
陆晓龙开始研究比赛录像。毒蛇确实凶狠，肘膝技术精湛，而且喜欢在比赛中挑衅对手，制造心理压力。这不是个容易对付的对手。
傍晚六点，房间电话响起。是陈志明：“林先生，组委会安排了一场赛前媒体见面会，所有选手都要参加。晚上七点半在酒店会议中心，请准时到场。”
媒体见面会现场人声鼎沸。几十家媒体的记者挤满了会场，选手们坐在台上，轮流接受采访。
轮到陆晓龙时，一个香港记者提问：“林战选手，你是第一次参加这种级别的国际赛事。面对毒蛇这样经验丰富的对手，你有压力吗？”
“有压力，但也是动力。”陆晓龙按照事先准备的回答，“我会全力以赴，展现最好的自己。”
另一个记者问：“你从中国内地来，但资料显示你之前在海外训练和比赛。能谈谈你的背景吗？”
“我从小习武，后来在国外学习和训练，参加过一些地区性赛事。”陆晓龙含糊带过，“这次很高兴能回到亚洲参赛。”
“有传闻说你和某个国际组织有关联，这是真的吗？”
这个问题让陆晓龙心中一紧，但他表情不变：“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来澳门就是为了比赛，仅此而已。”
记者还想追问，但主持人已经切换到了下一个选手。
见面会持续到九点。结束后，陆晓龙回到房间，开始准备今晚的任务。他检查了阿静给的装备——加密通讯器像个普通的蓝牙耳机，追踪器只有纽扣大小，相机伪装成打火机。
十点四十分，陆晓龙离开酒店。他没有直接去澳门塔，而是先在附近街道转了几圈，换乘了两次出租车，确认没有尾巴后，才在十点五十五分到达澳门塔停车场。
夜晚的停车场灯光昏暗，车辆不多。陆晓龙找到mJ-88-66车牌号的黑色丰田轿车，停在较偏的位置。他走近时，驾驶座有人，但如阿静所说，司机没有下车。
陆晓龙直接打开后备箱。里面果然有一个银色行李箱，中等大小，提起来有点分量。他取出箱子，关上后备箱，头也不回地离开。
刚走出停车场，他就感觉到不对劲——有两个人从不同方向朝他走来，步伐很快。
陆晓龙立刻改变方向，加快脚步。那两人也加速追来。他提起箱子开始跑，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奔向摩托车停放点。
“站住！”后面传来喊声，说的是英语。
陆晓龙不理，全力奔跑。转过街角，看到了阿静描述的摩托车——一辆黑色川崎，停在巷口。他冲过去，发动摩托，箱子夹在身前，疾驰而去。
后视镜里，那两人追到巷口，但已经来不及了。其中一人拿起对讲机说话，另一人记下了摩托车牌号。
陆晓龙在澳门狭窄的街道间穿梭，几个急转弯后，确认甩掉了追踪者。他没有直接去新葡京酒店，而是先绕到老城区，在一处僻静地方停下。
打开银色行李箱，他想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
箱子有密码锁，但阿静没给密码。陆晓龙检查箱体，发现侧面有个几乎看不见的缝隙。他用随身的小工具撬开，里面是——
文件。大量纸质文件，还有一些移动硬盘。
他快速翻阅文件，大部分是技术图纸和数据分析报告，内容涉及某种“气溶胶扩散系统”和“生物制剂稳定性测试”。虽然专业术语很多，但陆晓龙看懂了核心——这是在研究如何通过通风系统大规模传播某种物质。
其中一个硬盘上贴着标签：“测试点分布图-澳门”。
这就是刀锋说的生物武器测试计划的一部分。
陆晓龙用伪装成打火机的相机拍摄了关键页面，然后将箱子恢复原状。现在他面临选择——是把箱子送到指定地点，还是设法截留这些证据？
思考片刻，他决定按计划执行。截留箱子会立即暴露自己，而继续潜伏能获取更多情报。他将微型追踪器贴在了箱子内衬，然后重新上路。
新葡京酒店的地下储物柜区很安静。陆晓龙找到b区第28号柜子，输入密码3344，柜门打开。他把箱子放进去，关上柜门，迅速离开。
回到威尼斯人酒店时，已经接近午夜。陆晓龙刚进房间，加密通讯器就震动了。
“任务完成？”阿静的声音。
“完成了。箱子已经放到指定位置。”
“过程顺利吗？”
“有人追踪，但我甩掉了他们。”陆晓龙说，“是什么人？”
“可能是国际刑警，也可能是竞争对手。”阿静不以为意，“这种事在澳门很正常。你处理得很好。”
“接下来还有什么任务？”
“明天会通知你。”阿静说，“今天先休息。另外，理事对你的表现很满意，你的积分已经增加了。”
通话结束。陆晓龙脱下外套，发现肩膀的旧伤又在隐隐作痛。迪拜决赛的伤还没完全好，现在又要面对高强度比赛和秘密任务，身体负担很大。
他拿出相机，将拍摄的照片导入加密电脑，准备发送给指挥中心。但想了想，暂时没有发送——通讯可能被监控，他需要更安全的方式。
凌晨一点，手机震动。是陌生号码。
“林先生，我是王顾问。”电话那头说，“方便说话吗？”
陆晓龙走到浴室，打开水龙头制造噪音：“说吧。”
“我们注意到你今晚的活动。”王顾问直截了当，“澳门塔停车场，新葡京酒店。能解释一下吗？”
陆晓龙心中一惊，但语气平静：“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我们有监控画面。”王顾问说，“你从一辆车上取走箱子，然后有人追你，你骑摩托车离开。最后箱子出现在新葡京的储物柜。”
“这是我的私事。”
“私事？”王顾问冷笑，“林战，或者我该叫你真实姓名？我们知道你是谁，也知道你在为谁工作。”
陆晓龙沉默。
“我们不是敌人。”王顾问语气缓和，“但如果你继续为北极星做事，就会成为我们的打击对象。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我需要保障。”
“我可以给你书面豁免协议，赛事结束后安排新身份。”王顾问说，“但你得提供有价值的情报。”
“比如什么？”
“比如那个银色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陆晓龙思考着。这或许是个机会——通过国际刑警来破坏北极星的计划，同时保护自己。
“我需要时间考虑。”
“明天中午之前给我答复。”王顾问说，“否则我们会采取行动。”
电话挂断。陆晓龙站在浴室里，水流声哗哗作响。压力从四面八方涌来——北极星的任务、国际刑警的通牒、即将到来的比赛，还有肩上的旧伤。
他需要做一个决定，而这个决定可能影响整个任务的成败。
擦干脸，陆晓龙回到房间。窗外的澳门依旧灯火通明，这座不夜城永远不知道疲倦。而在这个夜晚，有多少暗中的交易正在发生？有多少计划正在推进？
他打开电脑，开始制定计划。无论如何，他必须撑下去，必须完成任务，必须阻止那个可能造成大规模伤亡的生物武器测试。
距离第一场比赛还有两天。距离未知的危机爆发，时间可能更短。
陆晓龙闭上眼睛，深呼吸。再次睁开时，眼中只剩下坚定。
无论多难，他都会走下去。这是他的选择，也是他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