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漫过窗台，方祁安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下一刻，他下意识的向床铺那边看去。
季晏礼还在熟睡。
若是过去，季晏礼此时早就起床洗漱，准备上班了。自从受伤之后，季晏礼起床的时间明显延后了。
方祁安见季晏礼没有醒，于是又安心的闭上眼睛缓了缓神。几分钟后，方祁安轻轻的揭开被子，轻手轻脚的起床了。
为了避免打扰到季晏礼睡眠，方祁安去了隔壁的客卧洗漱。接着，又下楼去看王阿姨的早餐都准备了什么。
在确定一切都安排妥当后，方祁安再次轻手轻脚的打开主卧的门走进来。
“你醒啦。”方祁安见季晏礼睡醒了，立马快步向前走了几步。
“有没有不舒服？”方祁安一边扶着季晏礼起身，一边问道。
季晏礼摇摇头。
“喝点儿温水。”方祁安拿起床头柜上的温水递给季晏礼。
季晏礼接过水杯喝了半杯。
“要不要去卫生间？”方祁安又问。
季晏礼点点头，“让阿黑或者小宇进来，你你力气不够。”
方祁安想反驳，但是季晏礼说的是事实，他反驳不了。
自从第一次，他想要一个人将季晏礼搬到轮椅上，差点儿将季晏礼摔倒后，他就再也不敢尝试了。
“我去叫人。”方祁安说着起身向外走。
简单的洗漱过后，季晏礼靠坐在床头，后腰垫着医生定制的支撑枕，脸色比住院时稍显红润，只是双腿仍平放在床面上，没什么动作。
“钟医生说，你今天开始要做针灸，我把艾草熏香点上，你闻着呛不呛？如果不喜欢，我就不点了。”方祁安温温柔柔的声音像浸了温糖。
季晏礼的目光落在他发间沾着的一缕绒毛上，喉间“嗯”了一声，指尖却无意识的蜷了蜷。
“怎么样？还适应吗？”方祁安重新走回床边问道。
季晏礼朝人招了招手，方祁安什么都没问，径直走了过去，并向季晏礼靠近了些。
季晏礼看着乖巧的方祁安，不禁弯了弯唇，他抬起手将方祁安发间沾着的一缕绒毛拿了下来。
“咦？这是从哪里沾到的？”方祁安有些疑惑的将绒毛从季晏礼手中接过来，还看了看。
“该不会是你变身前落下的吧？”季晏礼一本正经的说。
“什么？”方祁安乍一听没反应过来，但是当他看到季晏礼眼中的那抹笑后，立马反应过来了。
“我若真的是兔妖就好了。”方祁安闷闷的说。
“你如果是兔妖，想要做什么？”季晏礼竟也幼稚起来。
“我若是兔妖，我就施法把你的腿医治好，让你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方祁安轻声说。
季晏礼看着对方认真的眉眼，胸口猛地一窒，像被晒得蓬松柔软的满满塞住，连呼吸都慢了半拍。
甜意混着酸涩轻轻漫上来，堵得人鼻尖发紧，眼眶也跟着热了，明明想笑，嘴角却先颤了颤。
“安安。”季晏礼轻声唤道。
“嗯？”方祁安有点儿呆呆的看向季晏礼。
他并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了不起的话，他心里这么想，便这么说了。
下一秒，方祁安就被季晏礼抱了一个满怀。
“安安。”季晏礼再次唤道。
“我在呢。”方祁安一头雾水的应道。
“你不许离开我。”季晏礼说。
“我……”方祁安心尖一抖，他不知道季晏礼怎么会突然说这个，难不成是季晏礼发现什么了？
不对，不可能！他没有提及过发誓的事情，季晏礼怎么会知道呢？
可是，季晏礼那般聪慧，如果真的发现什么也不是不可能的。
“季先生……”方祁安稳住心绪，轻声唤道。
“你答应我，不管未来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许离开我。”季晏礼将人松开一些，看着怀里的人神色异常认真。
季晏礼是为自己撒谎的事情打预防针，他要提前在方祁安那里拿到一个保证，一个即便知晓他撒谎了，也不会离开的保证。
可是，方祁安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两个人此时的思绪不在一个频道上。
“我……”方祁安犹豫了。
季晏礼不由得蹙起眉，“你要离开？”
“不是，我……”
“你有事瞒着我。”季晏礼说的是肯定句。
方祁安不敢看季晏礼，眼睛微微垂着，长长的睫毛微微颤着。
“把头抬起来。”季晏礼的声音提高了一点，但并不算冷冽。
方祁安却垂的更低了一些。
“方 祁 安。”季晏礼一字一顿，搂着方祁安的手也微微缩紧。
“季先生。”方祁安抬起头看了一眼季晏礼，又将头低了下去。
这一刻，季晏礼有一股想说实话的冲动，如果他现在坦白自己撒谎的事情，方祁安是不是也会坦白瞒着他的事情？
但很快，他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你到底瞒着我什么了？”季晏礼再次问道，末了，又加了一句“不许骗我！”
“我没有事瞒着你。”方祁安很没底气的说。
“方祁安，你很不会撒谎。”季晏礼说。
方祁安一噎，决定以沉默来对抗。
季晏礼的声音忽的低落下来，“你是担心我再也站不起来了，嫌弃我，所以想要离开？”
“当然不是！”方祁安立马否定道。
“除了这个原因，还会有什么原因呢？”季晏礼的声音持续低落，“算了，你不想说就不说吧，我心里都清楚，你还这么年轻，我不会耽误你的，我……”
“你在胡说什么！”方祁安又气又委屈，眼睛里不禁闪出泪光来。
可是当他看到季晏礼那明显“受伤”的目光后，又立马心软了。
他原以为季晏礼是故意这样刺激他，让他说实话。然而，季晏礼的表情实在太“脆弱”。
他从未看到过这副表情的季晏礼。
在他的记忆里，季晏礼强大，威严，无所不能。
难道是因为受伤的缘故，导致季晏礼敏感而脆弱吗？
“我真的不是这么想的，你别胡思乱想。”方祁安放软声调说道。
季晏礼很不走心的“嗯”了一声，落寞的神色愈发明显。
方祁安见状，心里更不好受了。
说实话还是不说实话？
这是一个问题。
但是他它的答案只会是——